大概是老天爺都見不得他太開心,白天的行程忙碌完之後,徐繚就沒怎麼猶豫地答應了羅準的邀請。
羅準曾經幫過他的忙,人情債就是有來有往,加上徐繚對這位金牌編劇印象極好,也願意繼續來往。
更重要的是,羅準現在正在拍攝的就是他封神的第一個階梯——《事死如生》。
《事死如生》總共分有五個系列,徐繚隱約記得這部作品被拆開拍攝了不少,最早是部上星電視劇,作品熱度驚人,且粉絲粘『性』很大。之後由於制度關係,幾乎全部轉向網劇,電視劇跟網劇的優劣不必多提,而對於羅準的作品與受眾來講,網劇相較之下,稽核相對更為寬鬆,對ip的拓展『性』也更有利,自然是拍攝網劇為首選。
現在這個點,應該是《事死如生》的第一部。
任何由其他作品改編成影視的作品都存在一個趣味點,官方所創造的角『色』,未必是受眾者心目中的那個角『色』,同理,即便作者指名選角的演員,如果表現不好,讀者也未必買賬。
《事死如生》卻是少數所有主角都討得大眾認可的改編作品,甚至一直拍攝到最後,都是原班底出演。
好大一塊肥肉,卻無從下口,不過徐繚也心知肚明,人不可能太貪心,他當初選擇了《失語者》,就註定錯過《事死如生》,可並不妨礙他客串蹭個熱度,再者來說,這會兒還不一定是誰蹭誰的熱度。
做人就不該貪心。
服務員進來上菜,導演不太眼熟,可見著就直犯惡心,徐繚面不改『色』地從腦海深處挖掘,半晌終於翻出來這是個什麼玩意,何姓導演,圈裡有名的風流浪子,葷素不忌,男女通吃,玩得相當開,年紀不小,手段不少,加上的確有些本事跟人脈,倒也多得是人願意跟他做一夜『露』水夫妻。
哦嚯,也恰巧是被徐繚報警的那一位。
看來後續沒出什麼大丑,過得仍是十分滋潤,這些陳年舊事沒人去深挖就不會被特別關注,笑料過了一陣也就散了。
徐繚臉上笑意不變,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卻多了幾分煞氣,羅準不知前因後果,仍是對他熱情招呼,看得出來並無戲謔惡意,這事過去已經有幾年,他那時病症剛有緩和,重回娛樂圈忙於瑣事,毫不知曉也不足為奇。
今天本來就是看在羅準的面子上才來,徐繚索『性』坐在這位大編劇身邊,言笑晏晏與眾人觥籌交錯。
服務員上菜極快,桌上熱氣騰騰,中間是個火鍋,添了不少東西,酒過三巡,眾人也撕下和善的表皮,『露』出飢渴的獠牙來。
最先發難的是個老資歷的女演員,似乎是女二號,她端著酒杯敬了徐繚一次,像是不經意談起眼下圈內的作品,話說得恰到好處,不經意間峰迴路轉,忽然道:“人啊,還是要認命,再大的投資,再好的演員,缺了點運氣就起不來;可要是有那麼點運氣,說不準什麼事兒都成了。徐老師,您說是不是啊?”
一片白霧茫茫裡,她化妝極淡,看著倒畫素顏,嘴唇猩紅,彷彿下一刻就要從徐繚身上啃下大塊肉來。
《事死如生》投資並不算太大,羅準專心剝蝦,最初還當這位女演員是在說自己,可聽到半路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到底不是個缺心眼的,臉『色』不由得一變,正要開口,見眾人都虎視眈眈地看向徐繚,一時啞然。
他是劇組的人,與徐繚私交不算太深,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為人出頭把整個劇組都得罪一遍,只能閉嘴,頗為愧疚地看了眼徐繚。
徐繚對這場景倒並不詫異,哪怕是二線導演也勝過一線明星吃香,這些演員要拍作品說到底是要靠導演跟製片,他如今名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指不定哪天就被異軍突起給擠下去,投向導演不足為奇。
“看來您的運氣一直都不太好。”徐繚並未留口,尖細的筷子頭在肉片上撥了撥,緩緩道,“不過我倒是奇怪,您這麼多年了,真就只差了那麼點運氣嗎?”
這話尖酸刻薄,所謂好男不跟女鬥,通常圈子裡談天說地,女人又是前輩忽然發難,男人大多會謙讓點,嚥下這個啞巴虧,沒誠想徐繚上來就踩死資歷,又暗示年紀,女演員氣白了臉,一下子不出聲了。
圈子裡高高低低起起伏伏都是尋常,徐繚想,總是有人的人生,起起起起起落——
比如他。
因此這猝不及防地落了這一下,差點閃著徐繚的腰。
徐繚將筷子擱下,覺著這飯吃著也沒滋味,心中亮堂著,因而也不打算給羅準留面子,反正這一位也不會生他的氣,於是微微笑著欠身起來,模樣風情萬種,又略帶冷意,有七八成應肅平日裡頭嚇人的氣勢:“不過我今個倒是瞧清楚了,看來各位,都不是什麼會走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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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把一桌人得罪了個遍,罪魁禍首終於裝模作樣地開腔,帶上一臉假笑打圓場,和善道:“徐老師開玩笑了。”
徐繚瞥了他一眼,輕蔑地冷笑了聲,撩得人心頭火氣,何姓導演暗地裡磨牙,說不清心裡湧起來的是□□還是怒火。
“老羅。”徐繚懶得理他們,慢悠悠道,“下次請你吃飯,這桌就不吃了,我怕鬧肚子。”
徐繚拿起外套,緩緩把大衣釦子繫上,而後輕輕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像是刻意拂去什麼髒東西,耍夠大牌的氣勢,開啟門離開了。
出門時被寒風一吹,揚眉吐氣,只覺得爽快,連線下來可能會被打臉都顧不上了。
有段時間徐繚很喜歡看一些逆襲,畢竟生活裡不常是那樣的,並不是所有的付出努力都能得到回報,當然你不付出是鐵定沒有的,更別提那種跨級別打臉跟惡人有惡報了。要真有惡人有惡報這回事,就算徐繚剛出道那幾年欺負他的人,能把整個地獄都填滿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徐繚上輩子剛紅那會兒,好心扶個前輩——當然的確也有結交的意思,結果對方自戀到以為徐繚對她有意思所以潑了他一臉紅酒,讓徐繚當眾出醜,開口就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按照天理迴圈,她該比徐繚過得更慘,可結果這位女明星最後嫁入豪門,活得比他可滋潤多了,最大的煩惱大概是怎麼花掉那些該死的錢。
徐繚低頭撥出熱氣哈手,眉眼少見凝著冰霜,《事死如生》接下來的確大熱,可也不見得他就是個軟柿子,紅也分等級,走到今天為止,徐繚還真沒怕過。
應肅是個很沒情調的男人。
徐繚跟他談了還不長的戀愛,可到底合作了幾年,這個沒情調並不是指應肅不浪漫或是不會說情話,而是某些時候出乎意料的心狠。這次客串的確是羅準發來邀請,可是劇組導演是誰,是什麼態度,應肅本該一清二楚,這個男人絕對有潛『性』控制慾,上輩子八成是錦衣衛轉世,任何他想知道的情報都不會放過,因此沒任何可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