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龍》終於迎來了首映禮。
觀眾的忘『性』很大,《豔蝶》才不過是前年年底的作品, 算來時間也並不是很久, 去年還錯失了繁花獎, 可不過一段短短時光,就已被之後上映的各類電影取而代之, 有些沒做好準備工作的小媒體甚至以為徐繚是第一次上大熒幕。
演員就是如此, 需要很多很多作品積累起來,才能被人牢牢銘記於心。
而徐繚比尋常演員還要更奇葩些,他總是時不時因為拍戲而消失一段時間, 別說粉絲,連媒體都得不到他半點訊息。
其實近來徐繚跟著劇組跑久了, 也多多少少意識到自己的道路走得略有些奇怪了,有些事在沒有被提及時並不奇怪, 可是意識到了就一發不可收拾。沒有任何一個演員會因為拍戲而完全消失, 多多少少會保持一定的話題度,不至於讓整個人完全離開主流媒體。
白蘇就是如此, 應肅幫他安排的行程井井有條, 拍攝配合劇組,空閒配合採訪, 走在街頭都有“抓拍”相關的新聞, 幾乎沒什麼空檔。他與媒體相當默契, 又有一定的話題度,打造出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
徐繚卻不同,他太自由了, 簡直像系在應肅尾指上的風箏,靠一根線搖搖晃晃,在天際暢遊。
這次首映禮舉辦的時間有一定的限制,並不算漫長,劉正業跟主辦方那邊特意協商過,給主創人員留下了足夠的時間,因此來時聲勢浩大,幾乎所有參與拍攝的幕後人員跟演員都出現在了座位席上。
這次請了不少媒體和影評人,按部就班的紅毯跟媒體採訪,來得粉絲也不少,全場都是尖叫跟歡呼聲,可徐繚卻略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想之前劉正業不經意提起的那句話:不過我真是沒想到當時在那麼好的時間上,你會接下《失語者》,你公司居然會讓你接。
多好的時間,《豔蝶》熱度還沒完全過,《暗龍》剛剛殺青,瑞豐又發來邀請,幾本雜誌賣到脫銷,熱度恰好,正適合一飛沖天抓緊話題,卻讓自己埋頭進了深山老林拍戲,半年沒有任何訊息,媒體的熱情一瞬間消耗殆盡,即便對於演員而言,這樣的行為也太愚蠢了。
縱然心事重重,可徐繚還沒忘記工作,直到進入影院後方才收起笑容。
《失語者》並不只是題材艱難,也不單單是環境艱難,還有一點頗為致命,它的情況註定演員要一心一意地撲在拍攝上,汪小嬋看著和善可親,佛系導演,實則從不接受任何探班跟媒體採訪,加上拍攝場地的確惡劣,也的確沒多少人願意過來。
這部電影,在拍攝過程裡,主演拿不到任何話題度,且這類電影受眾不大,宣傳也是影片大過於演員。
當時徐繚並非無戲可拍,綜合考慮下來,接《失語者》其實得不償失。先不談當時徐繚的情況不佳,事業剛剛巧迎來真正的轉折點,按照應肅的深謀遠慮,當時他本不該讓徐繚接下《失語者》,好不容易演藝生涯剛有點起『色』,就又被折騰回了原地。
未來的事沒有人能說準,《豔蝶》的意外情況姑且不提,《暗龍》是匹憑空殺出的黑馬除了徐繚以外無人知曉,如果《暗龍》反響平平,徐繚借《豔蝶》在電影圈子裡站穩的那點根基就全部消失了,除非他肯在文藝電影裡再混上好幾年。
接《失語者》不是沒有好處,可一般來講,人們不會走得那麼險,好像每部作品不成功便成仁,大可穩妥一些,更別提當時徐繚還有一部爆票房的作品打底。
這個年代說誠懇也算誠懇,說拜金也算拜金,接下來會越發轉型,徹徹底底變成流量明星的地盤,有獎項有演技有名氣都比不過有流量。
仔細想想,一直以來應肅都沒有強制要求徐繚去做過什麼,無論發生任何事,對方都會按照他的意願而讓步。
上場時徐繚仍在想這回事,剛開始是劉正業的講話環節,他筆直站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肆無忌憚地開小差,卻一眼就看到了觀眾席裡的應肅,對方在臺下坐著,微微抬起臉凝視過來。那麼平凡無奇的一張臉,在娛樂圈這個俊男美女出奇多的地方里壓根排不上號,可徐繚看過去時,卻覺得其他助陣的明星都是背景板,眼裡只容得下一個應肅。
等劉正業結束完發言,幾位主演才打打鬧鬧說了些趣事,漂亮的女主角矜持微笑,她並非真的拙嘴笨舌,可也的確不太會應付這樣的場合。好看的人總是多少有些優待,這樣柔美的笑容足以眾人驚豔,自然連不善言辭都顯得清純動人了起來。
而後眾人下場,將舞臺讓給真正的主演,不斷重複著幾張劇照跟預告片的螢幕漸漸暗下去,《暗龍》在一片寂靜裡開場。
電影劇情跟徐繚印象裡區別並不算太差,只是丁蔚然換了個人,風格便迥異了起來。
徐繚終於意識到劉正業屢屢在片場皺眉,不厭其煩地提起自己對於丁蔚然這個角『色』而言太漂亮了是什麼意思。用之前放定妝照時意外熱搜的成語擬人就是,他把一個儒雅老派的衣冠禽獸演成了蛇蠍美人,其實也怪攝像跟燈光,硬生生營造出旖旎輕浮的風情,舉手投足都充滿了誘『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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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丁蔚然出場倒還帶著點青澀,然而陰鬱早已長成,他在三人之中過分早熟,琉璃般清澈的眼眸內藏汙納垢。
他的『色』相過於明豔了。
《暗龍》到底是以何遊星為主,丁蔚然因為徐繚的緣故,多給群演添了幾句臺詞,如這類電影之中,漂亮的皮相沒能帶來什麼好處,剛入幫的三人組,丁蔚然的心思最毒,實力也最弱,領頭的大哥肆無忌憚地譏諷他是個娘娘腔,賣屁股的。
何遊星為他出頭,義氣大過天,拼了命地爬上去,將大哥的舌頭割下送到丁蔚然手中。
蒙陽的扮相沒話說,他是盛夏被生活鞭撻著努力長大的少年;也是渾身浴血不知未來的『迷』惘青年;等到位高權重,換上老派西裝,有了談話的一席之地;再到一身長衫,人人都稱他一聲何爺。
丁蔚然與吳浩如毒蛇與野狗站在他身後,何遊星端端正正坐著,溫文儒雅,不動聲『色』間叱吒風雲,從個人人都能踩一腳的『毛』頭小子變成人人畏懼的地下皇帝。終於可以脫了那身洋人的皮囊,西裝叫他穿得渾身難受,就換了長衫,刻意做得方便活動,看著像個讀書人,袖子裡卻藏著刀子。
何遊星的人脈太廣,扳倒他並不容易,警局那頭虎視眈眈,新起來的小幫會像群鬣狗,試圖圍剿大象。他自己倒是笑了笑,將一些厭倦了的瑣事同丁蔚然說,覺著近些年來的日子過得與自己所想的不同,倒不如繼續當十餘年前涮著清湯當火鍋的少年,又羨慕丁蔚然讀書多,知道許多大道理。
丁蔚然聽出了端倪,心裡頃刻間動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