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想公開。”徐繚抱著胸冷冷看他,臉上難得有了些許戒備,“我不是說《七日戀歌》這段時間,而是之後,更之後,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你當初說好會在今年裡給我一個答案的。”
應肅絲毫沒有被拆穿的恐懼感,只是平淡道:“這就是答案。”
其實徐繚早已不是『毛』頭小子了,他在這十分鐘裡想了無數情況,自然也想到了是不是應肅自己並不想公開,又不是任何人都期望自己被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陽光底下,這雖是徐繚的工作,但卻不是應肅的。
可每次談起公開時,應肅分明也是期待的。
“那你告訴我,是你不想公開,還是你覺得為了我好,不願意公開?”徐繚站了起來,走上前去,伸手按著他的胸膛,低聲道,“你說啊!告訴我!”
若是前者,他願意退讓,也不會勉強應肅;可若是後者,他怎能甘心?
“公開並沒有什麼好處。”應肅的唇很薄,抿起來宛如鋒利的刀鋒,字字都傷人,“媒體追逐,大眾玩笑,更甚至懷疑這場婚姻就是互相利用的騙局,羅棠被質疑今日的位置是否是趙松溪抬起,趙松溪被質疑是不是吃軟飯上位,他們圈子並不重疊,惡意卻無孔不入,同是演員,尚是如此,更別提作為幕後的我,你與我公開,對你的事業會有不太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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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徐繚凝視著他,覺得這種曾令自己安心的冷靜跟強大竟叫自己此刻這般無力,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無力坐下道:“你說得對,太對了。”應肅並未感覺到喜悅跟驕傲,他平生頭一次有些不安,分明是理智的抉擇,卻不知為何令徐繚消沉萬分。
也許是知道的。
應肅知道徐繚對公開關係抱有十萬分的期待,可這是人的感『性』在作祟,等待鋪天蓋地的麻煩湧來,他就會後悔當初做出的決定。羅棠與趙松溪已是前車之鑑,過往被扒皮抽筋,這段隱秘的婚姻關係被解讀出各種各樣的模式,縱然有人祝福,但絕大多數對此都不看好。
他們還是尋常男女之愛,大眾仍樂得瞎猜其中虛情假意;換做徐繚跟應肅兩人,只怕就要喊出瘋癲二字了,同『性』至今依舊是驚駭之舉,除了落人口實,沒有什麼益處。
徐繚並不消沉,只是無奈,聲音清清淡淡道:“你是不是永遠只會做對的事情?不管自己喜不喜歡,高不高興。”
應肅並未回答。
氣氛一度冷清尷尬,良久後徐繚才站起身來,走過去撫了撫應肅的領帶,將它解開又重新打好,一順到底,他牽著那條領帶,像是拎著應肅脖子上的繩索,捏住了這人身上最強大的束縛,彷彿下一刻就能扼斷這條鮮活的生命,然而猶豫良久,只是伸手擁抱,輕聲細語,吐訴情衷:“沒有關係,我願意等你準備好,等你想做你喜歡的事。”
“你……”應肅肩膀輕顫,半晌只是摟住了他,而對方靠在肩頭,覺得左肩彷彿壓上重擔,一時沉甸甸的,幾乎要垮了下去。
化妝品十分可靠,徐繚臉上沒有掉粉,而應肅的衣服上也沒沾上多少,避免了報廢一件昂貴西裝的可能『性』,沉淪愛情的好演員靜靜依偎著戀人,半晌才道:“你要快點,別讓我等太久。”
應肅輕吻他的發心,沒有說任何話。
跟男友的思想差距沒能耽誤徐繚拍戲,倒不如說他更投入拍攝了,幾乎是火力全開,舉手投足恰到好處,臺詞念得抑揚頓挫,清清楚楚,彷彿就是劇本里的人再生。他拍到現在,又與趙松溪時常討論,功底愈發爐火純青,收放自如。
纖瘦的手指握住鋼筆的模樣十分好看,墨囊吸飽了汁,哪管筆下龍飛鳳舞,走勢什麼模樣,徐繚的字不難看,卻稱不上大家,只是寫起來十分有範,光看他的模樣,還當是哪家留洋歸來的貴公子,劇組早請了真大神來寫信,鏡頭一換,連人帶信紙都換了。
江南煙雨裡,蒙陽與女主角站在一塊兒,好一對璧人。
徐繚打傘走過長橋,翩翩濁世佳公子,獨他一人,風采也毫不遜『色』,他的演技有收有放,比起當初的驚豔,眼下倒更為自然。
崔遠山對他很滿意,其他演員就遭了秧,若是挑中跟徐繚一同拍戲,簡直是既幸福又痛苦,能被帶著走,偏又演技跟不上,一個拍不好,就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
只有蒙陽不覺得痛苦,女主角演技差了些,他演天雷勾動地火,對方倒像無意踩滅了炮火,一腔情絲在一次次ng下化為米線,倒巴不得每天都是自己跟徐繚搭戲,兩人一唱一和,偶爾表演上突然靈機一動,也不必藏著掖著,生怕對方接不住。
徐繚想得倒也簡單,他這人最落魄的時候經歷過人情冷暖,又再爬起來,心境自然不同,要是換在上輩子這個年紀,估計少不得大發脾氣,跟應肅不依不饒一番,如今想來,卻能領會對方苦心。無非就是自己還不夠強大,無非是自己的根基不夠穩,無非是……叫應肅還不能安心。
談戀愛這檔子事看起來簡單,談起來甜蜜,實則麻煩卻不少,只要兩人膠著就能共渡一切難關,偏就許多人在膠著這塊上出了問題,大抵是膠水摻了太多水,便粘不牢了。
可徐繚不同,他對應肅是強力膠混漿糊,恨不得黏在一塊兒撕都撕不下來。當初應肅那般毫不猶豫地打擊他,徐繚都能挺過來,更遑論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了,人會老會病會死,不過數十載,誰知道明日會不會隕石撞地球,哪來那麼多機會爭執吵鬧。
應肅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喜他的好處,卻惱他的壞處,天底下哪來這麼好的好事,真當老天爺是親舅公,整天跟在屁股後頭收拾爛攤子不成。
既然應肅不放心,覺著對事業有影響,那就走到巔峰,讓他無話可說。
拍攝過了小半,劇本顛倒錯『亂』,倒不是演員們本身能力有問題,實在是上一場跟下一場的戲份完全搭不上邊,甚至於有時候自己的角『色』都切換無常,入戲出戏哪有那麼快,又不是人人都像徐繚那般變態。
崔遠山提前了小半個月來找徐繚,劇組裡誰都不知道,只單獨告訴了徐繚,這個角『色』被添了新彩,加入設定,有位同『性』情人,倒沒有新演員來搭戲,不過略略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