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明明你也踢了!”
這兩人吵著吵著就要動手。
鄧暄看著吵鬧的人群,突然想笑,為什麼不笑呢,世事竟如此荒唐,自己剛剛還說人們早晚能醒悟,全是狗屁!這群人!這群人!把自己堅信的一切都碾的粉碎!
我出生入死,保護的就是這樣的人?鄧暄發出低低的悶笑,越笑越大聲。
人群看著這個突然大笑的人,他剛剛還滿臉憤怒,現在卻只會笑,笑的幾乎捧腹,狀若癲狂,怕是瘋了!
駱清剛剛被激動的人群給擠到了後邊,現在人群稍稍冷靜,他又擠了進來,一下看到坐在地上大笑的鄧暄,又看到旁邊崔如玉的屍體。他抑制不住的得意,望著鄧暄嘲道:“鄧暄,怎麼樣,這就是跟爺作對的下場!”
鄧暄突然不笑了,他抬起頭,眼神像是極北之地千年不化的寒冰,有深不見底的黑暗在他眼底凝聚。
駱清被這眼神看的發毛,情不自禁的後退,撞到後邊的人,他又醒悟,鄧暄不敢對他如何!他站在原地,強做鎮定,就要開口繼續。
鄧暄突然拔劍,血光飛濺,駱清的右手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流如泉。
這劍鋒太快,駱清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看著自己的右手尖叫出聲。
人群也嚇的連連後退。外圍的人更是撒腿就跑,裡面的那個人太恐怖了!
劉平安正巧也在這條街閑逛,突然看到奔逃的人群,他攔下一人問道:“怎麼了?”
那被攔下的人一臉驚慌,話不成聲,劉平安只聽清了幾個字:“人...鬼...”
劉平安見問不出什麼,自己往前跑去。
到了近前,他看到鄧暄拿著劍一步步逼近駱清。駱清被家丁護著,右手血一直淌,整個人瑟瑟發抖。劉平安心道不好,駱清怕是又惹了二哥,但駱清到底是忠勇侯之子,二哥萬不能殺他啊!
他跑過去拉住鄧暄,急到:“鄧暄,你冷靜一點!”
鄧暄卻甩開他的手,右手劍鋒就要劈來。劉平安側身一閃,前幾日被揍的青紫還沒全消,鄧暄竟又要對自己動手!劉平安心寒不已,他幹脆也拔劍,跟鄧暄戰了起來!
二人過了幾招,劉平安發現鄧暄的劍招竟然全無章法,他瞄準一個空門,就舉劍刺了過去,按理鄧暄只要稍稍後退就能避過,但他竟沒有退,硬生生受了這一劍。
劍鋒插入鄧暄腹部,血跡暈染周圍衣物。劉平安猛地鬆手,劍身落地,他喃喃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麼不躲啊...對不起...”
鄧暄受了一劍,有些力竭,他拄劍單膝跪地,左手按著傷口。懷中的長命鎖隨著動作滑出,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他望著地上的碎片,不知在想什麼。半晌,他站起身,抱起崔如玉的屍體,不管劉平安的追問和道歉,獨自離去。
劉平安想要追著去,又聽到後邊駱清的家丁說駱清不行了,駱清可不能死!駱清死了二哥麻煩就大了,他咬咬牙便不管鄧暄,轉身拉著駱清去醫館。
鄧暄出了城門,來到大報國寺山下,他跌了一跤,袖袍沾上灰漬,他全然不管,只替崔如玉擦幹淨臉上汙泥和血水。
他來到母妃墳前,用劍做鏟,在旁挖了一個坑,把崔如玉放了進去,又細細的鋪上土。
做完後,他又想沒有墓碑,便將劍插在墳前。
然後,他上了大報國寺,來到佛堂。
他在佛前坐了一夜,滴水未進。釋空在旁敲木魚念經。
天邊有些亮了,風吹動燭火,釋空睜眼瞧了一下,那亮光卻不是日光,而是層雲見閃爍的雷光。
鄧暄突然開口:“兩年了。”
釋空轉頭看向鄧暄,鄧暄站起身,抬頭望著大佛,一夜未進水的嗓音有些嘶啞,他輕輕道:“佛不渡我。”
釋空有些怔然,他想要開口,天邊卻突然有炸雷聲響起,那雷聲轟隆,聲勢浩大,將他的話音都掩蓋下去。
鄧暄轉身出門,再不回頭。
☆、第 32 章
明光殿,又是一天早朝。
皇帝聽說了昨日發生的一切,頭疼不已,駱清到底是忠勇侯親兒子,雖然頑劣,但忠勇侯今天一定會參鄧暄,要自己給他個說法。
鄧暄也是,成天惹禍,現在還把駱清右手幾乎廢了,自己有必要給他個教訓。
駱如果然上前參了鄧暄一本,道:“犬子雖然頑劣,但罪不知此,請陛下還臣公道!”
皇帝環顧四下,卻沒有看到鄧暄身影,正疑惑,突然聽到宮人稟報,鄧暄來了。
皇帝皺皺眉,闖禍就算了,早朝還遲到,真是越來越目無王法!
鄧暄緩步走進殿中,他並沒有換一身衣服,仍是昨天的那身,身上都是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