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禦史中丞對太子殿下此舉,其實是十分可惜的。身為儲君,若是過於沉溺於風花雪月之事,怕且不是國之幸事。
誰知離開長安到了洛陽之後,禦史中丞才發現是自己過於狹隘了。
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太子妃,好像都能讓他從他們的身上看到大唐的未來,朝氣蓬勃的、胸襟寬廣的泱泱大國。
禦史中丞生平頭一次,認為人若是上了年紀,便該多跟年輕人相處,沾染沾染他們身上的大膽朝氣。他方才跟原匪不過交談片刻,便覺得這位年輕人與尋常商人不同,言詞不落俗套,說起大唐近些年的大事他順手拈來,而說起朝廷中的大臣他也如數家珍,這位年輕的原匪身上,並無禦史中丞所以為的那種銅臭味。
由於朝中有個原侍郎,洛陽有個原匪,這對父子成功地讓禦史中丞心中對商人的偏見沒那麼嚴重。此番洛陽疫情,雖有藥商的大力支援分不開,但要禦史中丞將心中的偏見完全消失,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像原侍郎和原匪那樣的奇葩,在世上真是少之又少。
禦史中丞心中雖然高興,但還沒被高興沖昏頭腦,他維持著自己心中那搖搖欲墜的堅持,跟李承乾說道:“太子殿下,臣以為藥商是該賞,但要如何賞,可以交由洛陽縣府決定。而殿下所說的事情,事關科舉大事,應當在回朝廷再從長計議。”
李承乾聽到方易文的回答,也並不生氣。
他心中總有一種直覺,離徹底攻克方易文的日子不遠了,早晚方易文會願意站在他的這一邊。
太子殿下今天心情特別好,聽了禦史中丞的話,朗聲笑了起來,“行,從長計議也好,從短計議也行,言出必行,我定然會竭力為藥商們爭取。”
隨即,太子殿下揮了揮手,說道:“行了,太子妃帶回來的好訊息你們如今也都知道了,可以走了。”
方易文:“……”
原匪:“……”
可憐見的,這兩人從在見到太子殿下開始,就沒顧上跟太子殿下說正事。太子殿下先是心不在焉地跟兩人煮酒,太子殿下心不在焉,原匪也並不在意,趁機發揮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努力扭轉自己在中層大人心中的形象。雖然不過是一個時辰的時間,原匪已經成功地扭轉了自己在禦史中丞心中的形象。
後來太子妃來了,又聽說水疾之事有轉機,光顧著高興了,該要跟太子殿下說的是依然是一件也沒說。
誰能想到太子殿下都沒顧上跟他們說話,這就要送客了啊。
禦史中丞和原匪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
而此時,在旁的李震上前,跟兩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就讓某送兩位出去吧。”
也罷,如今又有什麼事情能比洛陽的水疾終於有救了這樣的事情更令人高興?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放一放的。
於是,方易文和原匪在李震的引領下離開了東苑。
幾人才離開,李承乾就已經轉身將蘇妧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他將懷中的女子密密實實地納入懷中,俯首,臉埋在她的脖頸,深深嗅著她身上的那股冷香,滿足喟嘆,“好久沒抱你,真是想死我了。”
蘇妧聞言,心中柔軟地一塌糊塗。她抬手,緊緊地抱著李承乾的腰身。
她心中,其實也十分想念。
時至今日,才知道原來越是剋制,才越是渴望。
兩人抱著,回西苑太遠,站著太累,李承乾幹脆將蘇妧橫抱起,繞過室內的大屏風,進去了裡面的小隔間。
東苑是太子殿下見客和處事的地方,為了預防太子殿下倦了想要休息,此間分為了兩間,中間以大屏風隔開,隔出了一個小空間來稍作休息。
李承乾抱著蘇妧一起窩在榻上,一隻手頗不安分地將她頭上的珠釵拿下來。
他做著這些事情,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十分理所當然。他手中拿著一個金步搖,笑著說道:“我記得這個,這個是你跟我大婚後第二天帶的。”
蘇妧被他抱得身上暖烘烘的,她幹脆閉上了眼睛,笑著說道:“這你都記得。”
李承乾:“你的事情,我都記得。”
蘇妧一愣,她雙手抵在李承乾的胸膛,抬起上身,雙眸亮晶晶的,“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李承乾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如果不記得,那肯定是放得太多,所以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但只要你稍作提醒,我就都能記起來。”
蘇妧想,太子殿下的這一波情話真是滿分。
她微笑著重新趴下,頭枕在李承乾的胸膛,眼睛再度閉上。
男子身上的氣息再度縈繞在她身邊,她整個人被他所包圍著,這令她手腳都不想動,只想這樣沉浸在這片溫暖的海洋之中。
“我在祠堂的時候,時常會想到你。今天祠堂的病人吐血了,藥童去找我和百裡伯伯的時候,我正在想,我的太子殿下正在做什麼呢?是不是想我此刻想著你一樣,你也在想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