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年紀輕輕,由此胸襟,本來是大唐之福。
胸襟雖廣,可難免目中無塵。
朝中勳貴,哪個都不是好得罪的。
蘇妧明白父親的意思,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青年身上。身量頎長,穿著天青色常服站在馬車前的李承乾,擔得起一句芝蘭玉樹。
難怪他私下跟李震一起的時候,老是自詡大唐一枝花。
蘇妧的拉回,跟父親說道:“阿耶放心,我知道。”
蘇亶一聽蘇妧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就覺得要壞菜,他家瑤奴到底知道什麼?
可蘇妧已經不跟父親多說了,她只是笑著跟父親說道:“我給阿孃留下了一些香料,太子殿下從東宮的庫房中拿了一藥材和日用品給阿耶和阿孃。過不了多久,我的小弟弟小妹妹便要出生了,到時候必定又機會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宮到府裡看望阿孃和弟弟妹妹。”
蘇亶看著蘇妧四兩撥千斤的模樣,也不再說什麼。
或許,只是他杞人憂天吧?
蘇亶站在大門口目送女兒和李承乾的馬車走遠,表情像霜打茄子似的。
剛才顧著叮囑女兒這個叮囑女兒那個,都忘了當初蘇妧入宮時,他的初心。
他不求女兒能成什麼大事光耀門楣,只求她在深宮內苑照顧好自己。
蘇亶心裡有些失落,他回過頭去才進門,就看到大著肚子的孫氏站在門口。
“娘子,你怎麼出來了?”
孫氏:“我想來想去,想看著瑤奴離開。”
蘇亶扶著她往裡走,“你看到了,她如今過得挺好的。太子殿下比你我想象中要更重視瑤奴,這是好事。”
說起這個,孫氏就忍不住笑。她想了想,又說道:“你方才跟瑤奴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朝堂之事,我不懂,可我有時候覺得人若是想幹什麼,身邊至親的人都不能支援他,一定很寒心很難過。”
孫氏低著頭,走上前方的臺階,她側頭看向身邊的夫郎,笑著說道:“當日你要入朝為官,若我跟你說,蘇郎別去,當日你的阿翁被聖人拒之門外,你去了不過自取其辱,你會如何?”
蘇亶愣住,隨即笑著握住了孫氏的手,笑著說道:“可娘子並不是那樣的人,旁人不能理解我的苦處,但總有娘子理解。”
語畢,蘇亶便嘆息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夫妻本為一體,若是太子殿下有什麼想法,瑤奴理解他支援他,也是正常。只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僅要擔心女兒在東宮如履薄冰,還要擔心女婿在朝堂上得罪權貴,有時候難免覺得愛莫能助。”
孫氏聞言,“呿”了他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心那麼多做什麼?年輕人有想法總是好的,總比那些託蔭於前輩之人強。聖人和皇後殿下對太子都不曾說些什麼,你就別庸人自擾了。”
被妻子稱為庸人的蘇亶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可他也必須承認,孫氏說的有道理。
蘇妧和李承乾到了原匪的別院。
古人的房子就跟後世一樣,房價有貴也有便宜的。一般來說,越靠近天子腳下,房價就越貴。除了皇室貴族,尋常人家要是想在長安有個拿得出手的宅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原家卻不一樣,原侍郎是戶部侍郎之前,就是沿海一帶的富商,富得漏油。以至於到了長安之後,去拜訪那些大臣的府中時,心中都是掩不住的失落。原侍郎為了讓自己更好地跟大臣們一起共事,也委屈了一下自己,在長安城裡的宅子是普通的五品以上官員的樣式,既不寒酸也不招搖。
可到了原匪,原匪可不管。
商賈出身又如何?架不住他家有錢。他直接在長安郊外買下了一大片地,然後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建成了一個環境十分雅緻的別院,還起了個特別洋氣的名字,叫酒泉。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原匪郎君是個好酒之人。
酒泉是個好地方,樓臺亭閣,錯落有致,林蔭小道還有鳥兒嘰嘰喳喳在歡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