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莊然就跑回a城了,回到了外公家裡,整個寒假,他都蔫蔫的,沒什麼精神,外公見他實在無聊,給他報了一個班,直到除夕這天,才結束了課程,手機才歸還給他。
只是手機之前也沒什麼兩樣,依舊是沒什麼訊息。
除夕夜,陸莊然收回了心裡莫名其妙的心情,跟外公聊天。
外婆早逝,怕外公孤單,每逢節假日,陸莊然都會回a城陪外公。
每年的除夕,盡管不願意,陸莊然都得跟那個女人吃年夜飯。
今年也不例外。
碩大的餐桌上,往常只有三人。
自己,外公,還有那個生他而不養的女人鐘卉。
而今年的餐桌,意外地多了一個人。
“爸爸,我敬你一杯,”不知道是鐘卉的第四,還是第五任丈夫的男人,舉起手中的紅酒,朝著主桌上的外公敬酒。
陸莊然抬眼望去,見眼前這個十分白淨斯文的年輕男人,脖子臉蛋紅紅的,像個剛出職場小年輕般向上司敬酒。
這個應該是不超過三十歲。
陸莊然暗暗想到。
鐘女士的口味還是一如既往。
“莊然是吧。”年輕男人舉起手裡的茶水,笑道:“叔叔也跟你喝一杯,以茶代酒。”
陸莊然斜眼看他旁邊的鐘女士,她雙眼只盯著旁邊的丈夫,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
陸莊然真的是很厭煩她一副有情飲水飽的模樣。
厭煩歸厭煩,表面功夫還得做足,他禮貌地微笑,沒有換上茶水,跟眼前這位繼父碰了杯,喝完杯中的紅酒。
年夜飯後,外公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了。
陸莊然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散著酒氣,年夜飯的時候,不經意地喝多了幾杯。
他待在陽臺,沒有開燈,而旁邊一牆之隔的那兩人,因著四周沉靜漆黑,居然肆無忌憚地在陽臺上弄出了聲響,動靜鬧得十分大。
陸莊然愣了半會兒,等反應回來時,胸腔火氣一湧,拿著車鑰匙,隨意開了輛車跑出去了。
陸莊然剛滿十八歲,駕照還沒來及考,他不敢往高速上開。只好沿著國道,一路又開回了荔城。
除了荔城他不知道要去哪裡。
沿途開著窗,寒冽的風夾帶了小雪不時撲向他,本來帶了微醺的他,此時清醒過來。
出來的匆忙,沒有帶鑰匙,身上只有幾十塊錢,陸莊然在街上轉了幾圈,在看到前方交警臨檢時,匆匆忙忙地拋下車,跑了。
他出來的著急,穿了件羊絨毛衣就出來了,在下著小雪的荔城,凍紅了鼻子。
“笨蛋,趕緊穿衣服啦”
“不要,抱著你,就會暖了”
陸莊然站在路燈下,橘黃的燈光照著他,眼前走過一對親熱的情侶,他們捧著一碗熱熱的串串香,話音在耳,香味縈繞鼻尖。
沒有鑰匙,無家可歸,冰天雪地,沒有暖衾,陸莊然此時心中莫名地生出種悲愴感。
肚腸饑餓,聞著香味,他走進了荔城夜市。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夜市。
接近午夜時分,人流已經非常少了,很多攤主紛紛收拾著東西,趕著時間回去守歲。
夜市瞬間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他一眼就看到了錢甄甄。
一隻毛茸茸,坐在椅子上,抱著一個手袋取暖的錢甄甄。
錢甄甄本來也打算收拾東西,可是死活還有一束花沒賣完,她忽然間跟自己較上了勁,不賣完不走了。
錢甄甄發現陸莊然的時候,他的肩上都有薄薄的一層小雪,直直地在前面盯著自己。
錢甄甄大驚,隨後把他拉進了她的小攤位裡,躲避了風雪。她將懷裡的暖手寶塞在他手裡,把他摁在她的小凳子裡,動作利索開著玩笑道:“大半夜的,你演午夜兇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