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多聰明的人,見自家小姐願意跟這位國公府的涔小姐交好,忙的自己走了過去,朝外探頭看看,然後關好了門。自己便站在門邊,叉手低頭,恭敬守在那裡。
沈涔的目光在她身邊便輕輕轉了一圈:“你這丫頭真聰明。”
沈濯笑嘻嘻的:“涔姐姐,剛才來的那人是誰呀?”
沈涔哦了一聲,告訴她:“說是你爹爹的同科進士,在翰林院熬了三年,外放了一個揚州什麼地方的縣令。因守著江邊呆了兩任六年,都水監要調他去做監丞。也是路過山陽,在這裡歇腳。看見你們家荊四一個一個醫館打聽有沒有人會醫失魂症,他就問了一句。他們家祖上是行醫的,又聽說是你爹爹,立即便拿了一套針過來了。”
說到這裡,沈涔露了三分之前的活潑出來,睜大了眼,手指一比劃:“我瞧見他那布囊裡,還有這麼長的銀針。他給你按了脈,去拿針的時候,手指還在那針的地方停了一停!簡直要嚇死我了。”
沈濯失笑,擠擠眼:“管他呢!能把我弄醒就是好針!”小姐兒兩個低低地笑,又親近了一分。
頓一頓,沈濯問:“他叫什麼?”
沈涔道:“歐陽堤。”
“哪個堤?”
“堤壩的堤。”
沈涔說完,自己也愣了,兩個人又低聲地笑作一團。
沈濯掩著嘴:“他還真不愧在揚州守了六年江岸!”
難怪都水監惦記他,管江河湖海的嘛——只是兩個官職是平級,有點兒欺負人了。
念頭一晃,而過。
沈涔笑靨如花,少頃,漸斂了笑意,低頭道:“我都許久不曾這樣痛快地笑過了。”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裙子上的如意雲紋,捏著帕子的雙手輕輕地又握了拳,安安靜靜地擺在了膝上。
一隻白生生的小手伸了過來,蓋在她的拳頭上。
抬頭,沈濯笑得兩眼彎彎。
“涔姐姐。”
沈涔有一絲迷茫:“嗯?”
沈濯跪坐起來,伸了胳膊,小心地抱住了她:“涔姐姐,別怕。”
這個小小的身子比吃麂子畢羅時好似肉乎了一些。
她身上的軟緞素襖有些涼。
但是頸項上的一圈兒兔毛卻柔柔的,暖暖的。
沈涔閉上了眼。
聽到退婚訊息的時候,母親也是這樣抱著自己的……
沈涔的淚水忽地一下子湧了出來。
抬手抱住沈濯,沈涔很想就這樣痛哭一場。
可是她不敢。
二嬸在隔壁。
沈涔把臉仰了仰,吸吸鼻子,勉強笑了笑,低聲道:“微微,你也別怕。病會好的。”
沈濯很用力地嗯了一聲,然後很用力地緊了緊胳膊,道:“涔姐姐,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我們都不用怕。你爹爹和我爹爹都是很厲害很厲害的!”
沈涔真心地笑出了聲。
那是自然。
兩個小女孩放開了手,對視而笑。
沈濯抬手,用自己的手帕仔細地給她擦淚:“涔姐姐,我天天一個人玩,好無聊哦。還剩不遠的路了,你陪我住幾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