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姐姐去了京城住在哪裡。”
“不知道。”
“……”
沈濯卻覺得這種說話方式太親切了,跟前世閨蜜聊天時的互懟多麼多麼多麼地相像啊!
索性她告訴羅氏:“娘,涔姐姐和沅姐姐剛才說要給遊伯母和歐陽姐姐做她們拿手的桂花糕呢!”
羅氏看著沈涔沈沅的一臉僵硬就明白了,笑道:“果然的?那太好了。二嫂你陪著遊家嫂嫂坐一坐,我帶著孩子去一趟廚下看看。”
劉氏這個時候自然不願意自降身份去廚房,聽見羅氏這樣講,巴不得的,客氣兩句便由著她去了。
遊氏看著三個人的背影誇沈沅:“你們家小姐兒可真秀氣,又聽話又乖巧。”
劉氏得意,隨口卻去踩了沈涔一腳:“我們家這個也淘氣。以往野著呢,不過那是她兩個堂姐帶著的。如今一個嫁了,一個安生了,她自然就乖巧懂事起來。”
遊氏有些好奇:“您說涔小姐麼?”
劉氏看著她一副靜心聆聽自己說話的樣子,哪裡還想得起忌諱?低低地把沈涔被退婚的事情說了,又悲憫地嘆氣:“唉,委實也不是她的錯兒,這都是命啊。”
這可是她親侄女兒。
遊氏說話格外謹慎起來,不動聲色地往後悄悄退了半寸。
沈濯在另一邊高高興興地跟歐陽試梅說話。
“梅姐姐,歐陽伯伯很喜歡河堤嗎?還是令祖父愛這個?怎麼會名諱用了個堤字?”
這個問題還不算無聊。
歐陽試梅臉色緩和下來:“這個字是我爹冠禮之後自己改的。他一生愛向名山大川去。頗遇見過幾次水患,從此矢志治河。我們家在揚州江陽縣六年,那一段堤壩被我爹修得結結實實的。他老人家說,可保百年無虞。”
沈濯兩眼放光:“哇!那可太了不起了。歷朝歷代,敢放這個話的人可沒幾個啊!梅姐姐,你也去看過河堤的修整現場麼?”
歐陽試梅來了精神,連連點頭:“自然去過。我和我哥哥在家裡天天悄悄跟著爹爹出門去玩。那些修堤的民夫河工是極苦的……”
兩個人竟繞著這一件事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
直到沈涔和沈沅搓著手,捧著吹紅的小臉兒回來,還聽見歐陽試梅在感慨:“……聽我爹爹說,太祖當年曾經提出將天下河工漕運共歸一部,單設漕工署理。可惜那時新朝初立,國事蕪雜。此舉又關系重大,所以暫時擱置了。再後來各朝有各朝的不得已,此事竟未能行,實在是大憾。”
沈濯默然半晌,緩緩點頭。
防旱防汛指揮部麼?還是水利局?
沈濯的感覺越發怪異,因問道:“梅姐姐,太祖詩集我卻沒讀過。令尊給你取名字的,是哪一句詩?”
歐陽試梅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可能沒讀過太祖詩集?沈侍郎竟沒收著不成?”但還是念給她聽:“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沈濯心神巨震,不由自主地輕聲跟著念道:“……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歐陽試梅笑了起來:“你這不是知道麼?”
沈濯恍惚了一下,忙笑道:“這個聽我爹爹念過一回,可是,他說作者叫歐陽修啊!”
歐陽試梅莞爾:“那是太祖當年遮掩鋒芒,假託的名字。我爹就是因為這個假託的名字竟是複姓歐陽的,才從這中間拿了兩個字給我用。”
沈濯覺得頭上有些暈。
本朝的太祖陛下,竟跟自己是老鄉?!
我們家穿越眾裡頭,還真有人謀朝篡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