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煐又沉默了一刻,道:“其實,我很想出京遊歷。只是……家姐會擔心,父皇也不會允許,而且,我還沒有明面上可以自保的力量。”
出京,遊歷。
沈信言的嘴唇翹了起來。
這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啊!
不耽於京城的富貴生活,也不沉溺內宮外朝的勾心鬥角,甚至不被親情瑣事迷眩了心志——十六歲而已,卻能夠想到出京遊歷以暫避風頭。
沈信言看著秦煐微低著的頭,忽然覺得那個角度的側顏,十分像是沉思中的寶貝女兒。
“這事,老師給你辦。”沈信言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沖動了。
秦煐猛地抬起了頭,驚喜交加,卻又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激動:“老師……”
既然說了,索性把人情送滿吧。
“老師說了,這件事,老師給你辦。你只管準備行裝吧。好生跟你姐姐說。她一個人留在宮裡,怕是心裡也不踏實。”沈信言有些囉嗦了。
頓一頓,方又將話說回正事:“不過,既然二皇子已經入朝聽政;那麼等你從外頭遊歷歸來,也要做好準備,跟在他身後才行。”
秦煐跟著他的話也立即恢複了正常,眸中冷色一閃:“二兄的人刻意接近我的幕僚,又放出了這麼大一個訊息。我怎麼能去搶他的風頭?不如讓他跟著太子哥哥在太極殿多站些日子吧。我可沒他那個興致。”
等自己被二皇子趕走了,那太子就該明白過來,他那個親愛的雙胞胎弟弟,在做什麼了吧?!
“所以二皇子一定不會讓你置身事外太久的。”沈信言溫和地分析給他聽。
“太子是嫡長,二皇子是跛足,兩個人又是雙胎,本就容易心靈相通,加上還有一位皇後娘娘在中間斡旋……此時你被二皇子出手打壓,太子殿下只有高興的,沒有起疑心的。
“臣是殿下的老師,所以今日甫一上朝,太子殿下就給了臣一個下馬威。而二皇子,則似透明人一般,站在殿上一聲不吭,做足了臣弟的本分。二皇子,是個聰明人。
“所以,殿下若是避出去的時間不夠長,那麼兩位尊兄一定不會有機會彼此看清對方。”
秦煐用心地聽著,慢慢地跟著點頭:“老師說的極是。我原本就打算,至少出去一年。”
沈信言的神情更見滿意:“如此,甚好。”
……
……
目送沈信言離去,秦煐站在魚藻宮門外的臺階上,久久不言。
尹竇在吳興做了什麼他也是剛剛才知道。
而且,其實那並不是尹竇要做的,而是隗粲予提前偷偷去找了尹竇,說服了他幫忙做的。
但是沈家還是把這個人情記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沈信言會一反常態,要幫自己。
而孟夫人,更是公然把沈濯的謝意帶了進來:“二小姐說了,當面謝尹竇怕會橫生是非,所以才來謝我。”
一個絕對知恩圖報的沈家。
秦煐心中湧動著一種叫做“敬重”的情緒。
姐姐打算敬而遠之了,可自己卻又生了莫名的親近之心。
他忽然覺得有些羞愧。
要不然,替沈二尋一門好親事?
這樣是不是就可以報答老師的教導之恩了?
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