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明帝給兒子的出行準備了異常豪華的陣容。
樂安伯彭絀及其子彭吉,他們帶著的家將、家丁就不算了。
跟著秦煐的人,則除了風色、雲聲和隨侍的小寧子之外,還有提前劃給翼王府的翼王司馬、翼王親事府典軍、校尉及兵士等一百五十人。
彭伯爺騎在高頭大馬上,斜眼看著那一隊高高矮矮的人,一向淡然若仙的臉色便有些臭。
彭吉二十郎當歲的年紀,正是英氣勃勃的時候,見爹爹如此,不由得偷笑不已。踢一腳胯下烏騅馬,湊上去,輕聲安慰道:“長眼的都看得出來,陛下一堆兒子裡,最疼的就是三皇子。只不過非嫡非長,實在不好栽培太過。
“如今他眼看著離宮開府,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陛下可不就趁這個機會,讓您幫著替他訓一訓王府親兵了?”
彭伯爺哼了一聲,細長白皙的手從寬大的袍袖裡伸了出來,屈伸之間,眉間鬱郁:“前幾天得了陛下的旨意,我起卦時,就不是什麼好卦象……”
忽然看著自己的手指一怔,“咦”了一聲,忙低頭認真掐算起來,面色緩了緩,雖然仍舊不情願,卻也放鬆了許多:“唔,情形有變,竟是有驚無險。看來這幾日,咱們這位翼王殿下,種了些好因緣啊!”
彭吉笑了笑,沒有做聲。
他家爹爹一向這樣神神鬼鬼的,他都習慣了。
——不然,他好好的怎麼會大名叫了彭吉,表字叫了安貞呢?
秦煐跟來送行的秦焓、周謇和李禮等人告了別,各自道了珍重,利落地翻身上馬,沖著人群抱了抱拳,遙遙看了看人群遠處的那輛油壁車,對彭絀笑著頷首:“勞伯爺久候了。”
彭伯爺的臉色變得如沈信言一般溫潤,慈和地笑:“殿下頭次出京,在所難免。”
彼此客套兩句,大隊人馬晃晃蕩蕩開拔了。
瞧著兵士馬匹的背影,秦焓周謇等人悵然若失。尤其是李禮,又羨又妒:“我也想跟著去。結果我娘尋死覓活的,我爹本來都鬆口了,又不肯了。”
周謇打趣他:“你家就你一個獨子,你娘捨得才怪。何況你又不比三殿下,他是自幼習武的。你看他剛才上馬的身手,別說你我了,便是尋常武將家的子侄,也未必就比他強到哪兒去。陛下疼孩子,若是三殿下跟咱們似的手無縛雞之力,便是天塌了,他老人家也不肯讓他離開京城半步的。”
李禮尋思片刻,摸著鼻子點頭:“這倒是。”
秦焓彎了彎嘴角,眼神淡漠。
忽然轉開目光,露了個笑容出來,感慨道:“我倒是羨慕三弟,父皇愛護就不說了。魚昭容雖是養母,卻也對他視如己出。更別提,他還有一個愛他如命的胞姐。”
說著,下巴往遠處那輛正在掉頭的油壁香車指了指。
周謇目光微凝,一字不發。
李禮卻興奮了起來:“是臨波公主麼?周兄,你不是一直都贊你這表妹才學卓然、品貌高絕?怎麼,聽見她在眼前,竟不過去見見的?”
秦焓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謇。
周謇卻想都沒想,回手一折扇敲在李禮的額角:“再怎麼樣也是男女有別!何況還有你這個搗蛋精在這裡。她正心傷胞弟遠行,說不準正哭著。我們過去討得哪門子的沒趣?!”
李禮叫著“唉喲”,撫了撫額頭,哦了一聲,點頭道:“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