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彌謝了贊譽,當即告辭。
回到家中,施彌擦著冷汗對妻子道:“還是你聰明。能從驤兒學來的話裡,聽出濯姐兒的意思。”
沈訥嫣然:“都說的那樣清楚了,怎麼會不明白?”
施驤抱著他的牛肉幹吃得帶勁極了,聞言嘻嘻地笑:“娘是說六奴姐姐教我說的那句:都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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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一早,京城東邊的延興門剛一開城門,一行散漫的車隊就引起了城門衛的注意。
打頭的是兩匹馬,顯見得是父子,大小號的風度翩翩、眉飛色舞。
中間是兩輛車,一輛的車簾半掀開,車裡坐著兩個老嬤嬤兩個中年的媳婦,並不是貴重灌扮,估摸著是家裡的僕婦。
後頭的一輛,車簾嚴嚴實實地垂著,兩側和後頭的車窗上也掛著細密的青色葛布。
看來這便是家中正經女眷的座車了。
車後跟著幾匹長行的騾子,馱著各樣的行李。
哦,這是搬家麼?
守衛攔下看路引,卻悚然一驚,慌忙抱拳躬身,低聲道:“曲伯爺,上頭有命,只要您進了京城,請立即往宮裡去。宮門禁衛也得了同樣的命令。陛下急等著見您呢。”
兩鬢略見風霜的樂春伯曲好歌聽了這話,溫雅一笑,點點頭:“知道了。有勞。”
卻撥馬站在了路邊,等著後頭的車輛骨碌碌地慢慢走到自己跟前,才從馬上彎下腰來,對著第二輛車的車窗溫柔說道:“娘子,陛下詔我立即入宮。你和追兒先去謝家邸舍罷?”
車裡的女子不知輕聲說了些什麼。
曲好歌無奈地笑了笑,道:“好好好。不去謝家。你想去哪裡?”
女子似是說了個地方。
曲好歌答應下來:“聽你的。”
這才提馬往前,看著那個小號的自己,似是甚為滿意他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想了想,哦了一聲,又從馬前的褡褳裡珍而重之地摸出了一個大牛皮紙的信封,小心地遞了過去:“你收好。聽你孃的話,別氣她。知不知道?”
小伯爺曲追已經十分習慣了父親看著誰都像是要欺負自家母親的架勢,接過那信封:“是。爹爹。莫讓陛下久等。”
長街縱馬,爹爹若無聖旨,想必這個速度,是要被當街拿下的吧?
曲追眯著眼看著自家父親遠去的背影,就聽見第二輛車上一個丫頭嬌憨婉轉的聲音響起:“少爺,夫人有話吩咐。”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離開了父親的母親大人,簡直就是隻膽小的兔子!
曲追雙眼望天嘆了口氣,催馬過去,如父親一般彎下腰去,卻聽見母親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細細響起:
“不可張揚。尤其不可讓大長公主府的人知道我們住在何處。
“我們不去謝家邸舍,那裡耳目太多。
“我們去興化坊,沈記。那家的邸舍幹淨舒服,夥計們話少,嘴緊。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