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他倒是念叨過一兩回。說早知道姓沈只能得一個區區的縣尉,那就不如姓別的。我聽了疑惑追問時,他又死不承認說過——”韋老夫人還真記得有過這件事。
然而再說更多的,兩位老人家卻又兩眼茫然起來。
沈濯知道事情到此為止就好,笑一笑,安撫道:“沒事兒。前陣子聽人傳言,說祖父在雲南要尋根什麼的,又鬧么蛾子。想著興許太爺爺和祖母知道呢。”
韋老夫人又氣又急:“哪怕流放也不能安生!我這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讓我的兒女們攤上這麼個爹!”
說著又要哭。
這半年來因沈濯離京,韋老夫人思慮過甚,已經大病過一場。如今身體益發不好。
沈濯怕她煩惱上來又要不舒服,忙哄了幾句,急命壽眉:“沁姐兒呢?快抱來我瞧瞧。今兒出去得早,都沒見著她,怪想的。”
壽眉會意,轉身出去就抱了沈沁進來,笑道:“昨兒沁小姐回醒心堂歇的,剛來不一會兒。”又哄著沈沁問:“姐兒剛還跟奴婢說想祖母了?”
沈沁奶聲奶氣地嬌怯喚著祖母,終於把韋老夫人的笑容叫了出來,把肉團兒一般的小孫女摟在懷裡疼惜起來。
跟著享了一會兒天倫,沈濯悄悄地服侍著沈恆從桐香苑出來。
“微微啊,你最近是不是在忙什麼大事?”沈恆須發皆白,身體也有些佝僂,但精神依舊健旺。他也是尋常捉不到跟沈濯私下裡說正經話的時候,一旦遇到,不禁關切起來。
“嗯,是有些事。挺忙的。”沈濯想了想,在沈恆面前坦然承認。
老人家都是這樣,越說沒事,他們越是擔心。還不如稍稍認下一些,其他倒能安撫他們的情緒。
“嚴重麼?要錢麼?”沈恆忙問。
沈濯來回看了看,決定把一些事告訴老人家:“我今兒入宮,見著沈溪了。”
沈恆瞪圓了眼睛。
沈濯悄悄地把馮氏母女相關的前事索性都告訴了老爺子,最後嘆氣道:“我剛才本來想跟您和祖母都說一聲的。可是您看祖母,三兩句話,她就先哭了。我怕她受不住,就沒敢說。”
沈恆早就駭得心跳加速,抓了旁邊的枯柳站了半晌,才緩過來,不確定地問:“她真的不會連累你?”
沈濯笑著攙了老爺子回螽斯院:“不會的。我心裡有數。陛下聖明,早就知道這個事兒。”
只是沒想到沈溪背後的人竟然這樣心狠手辣,敢在宮城內公然下手殺人,而已。
……
……
“宮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陛下震怒。綠春被陛下親手抽了鞭子,然而此案仍舊由他負責。如今竺相、宋相、羽林禁衛等諸人都在宮裡面議此事。”
沈信言面色淡然。
“爹爹,陛下沒讓你也去麼?”沈濯眉梢輕動。
北渚先生也情不自禁地帶著希冀看向沈信言。
沈信言看著二人的表情,失笑:“我知道你們都盼著陛下讓我去了,是我自己避嫌不去。可是,並沒有。陛下沒有通知我。我的行程,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