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也忙都湊著說笑,又有人試探:“我們倒是今日才知道,遊夫人與樂安伯夫人這樣熟稔……”
遊氏有些不安,笑容更加惶恐。
王氏看著她的樣子,越發溫和親切,大大方方道:“遊夫人有一兄弟,乃是遊俠。滿京城都知道的,我丈夫寄情山水,常帶著犬子出去遊山玩水。有一年在山上,犬子被毒蛇咬傷,拙夫卻束手無策。好在遇到了遊公子出手相救,事後卻又不留名姓、飄然而去。
“後來回京,太醫看了說,哪怕再晚一線,只怕犬子小命就沒了。原來我們彼此也並不知道。只是前幾天拙夫卻在京城偶遇了遊公子,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是特意來喝外甥的喜酒的。我們這才算找著了救命恩人。”
遊俠?
救命之恩?
怎麼就這麼巧救了太子賓客的獨子?!
有人酸溜溜地覷著遊氏,陰陽怪氣起來:“遊夫人孃家真是有趣,又是遊俠,又懂解毒,究竟是做什麼的呢?”
話說到了遊氏的孃家,遊氏的臉色難看起來。
還不等王夫人開口,歐陽試梅慢慢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沈濯和朱冽。
“我外祖父乃是太祖一朝最末一科的二甲進士,因守母孝,終身未仕。我外祖母乃是世代相傳的鏢師,武功甚好。我舅父一身武藝也算是家傳了。便是我兄長,幼年也由舅父教授過幾路拳腳。”歐陽試梅的聲音平靜自持,又傲骨錚錚。
沈濯和朱冽一左一右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冷冷地看著穆嬋媛。
穆嬋媛若無其事地別開臉,看向廳上的裝飾。
那提問的人被歐陽試梅坦然自若的一番話說得羞紅了臉。
王夫人極為贊賞地看著歐陽試梅,順著她的肩頭,便看見了沈濯,不由得眼睛一亮。
接著,卻又順著沈濯的目光,回頭看到了穆嬋媛。
王夫人心中一動,腮上似笑非笑起來:“穆小姐,你剛才說,之前跟沈小姐、穆小姐和朱小姐都是極好的,後來她們疏遠了你?”
哪有這樣當面拆臺的?!
這話一說,不僅東宮一方,便是沈濯和歐陽試梅,都臉色微微一變。
穆嬋媛素手緊緊握成了拳,半晌方垂下眼簾:“芙蓉園裡我舉止不當……”
“穆小姐,你說我們疏遠你;請問你,歐陽姐姐家裡辦喜事,你幫過什麼忙?送了什麼姐妹間的禮物?哪怕是問一聲,你有沒有?”沈濯出了聲,截斷了她。
又想往黨爭上扯?
門兒都沒有!
誰管你什麼陣營?
我們不搭理你,什麼別的都不為,就為你人品不好!
穆嬋媛語塞,抬頭看向沈濯。
沈濯手一指,客廳正中間的牆壁上,懸著一幅中堂卷軸,上書四個大字“家宅安泰”。
“那是茹慧郡主送來的,裴祭酒親手書寫。”
又一指,客廳角落裡,是兩只碩大的牧童騎牛圖案的青瓷梅瓶。
“那是我表姐送的,我姨母當年壓箱底的陪嫁,前唐越窯的精品。”
沈濯的手背到背後:“我就不說了,沒幫忙我也沒這麼底氣十足。我就問你,你幹什麼了?朋友朋友,不是你有事了別人必須幫你,也不是你需要了大家就必得給你面子;其他的時候你就沒影了。互尊互重互幫互助,那才叫朋友。
“你動不動就委屈,就低頭,就道歉,就掉淚。誰真欺負你了嗎?我們只是不想理你,不想再跟你來往,我們錯了嗎?你這樣的朋友,我們交不起,也不稀罕。
“就這麼點兒事兒!我們還有哪兒得罪你了嗎?竟然鬧到你要來攪人家的喜宴?你倒是給我當著大家的面兒說說,你想要什麼,你到底安得什麼心?”
下定決心掀桌的沈濯,咄咄逼人,勢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