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濯姐兒?”韋十七娘更加驚訝。
那個——驕縱、任性,甚至有些淺薄輕浮的,小姑娘?聽說連賜婚都被皇家退了的?
“我微微是全家的寶貝疙瘩,也是我沈家最能幹的女子。這個家裡,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加起來,除了她爹,沒有一個人,能比她更精明。”韋老夫人一字一頓,緊緊地看著韋十七娘的表情。
韋十七娘看著韋老夫人的眼睛,愣神之後,清秀白皙的臉頰上,漸漸染上了厚厚的紅暈,張口結舌:“那天……那天她是……”
裝的!
在試探來家裡的三個小娘子,看看誰更沉穩,誰更善良!
“母親,我,我以後一定會全心全意地照看三爺和佩姐兒……”韋十七娘低著頭,聲音微顫著,清晰表態。
“嗯。好孩子。我們沒看錯你。”韋老夫人真正滿意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如如院。
“……以小人看來,老爺大概還是有些猶豫的。”刺桐低聲稟報。
沈濯沉吟著點點頭:“有可能。照我祖父的性子,他必定想要先回去探個虛實。他若是想要偷偷過去一趟,你為難他一下,就答應下來,陪他去。讓他在後門看一眼。若是他回來之後不鬧了,那就是時候到了。”
刺桐平靜地抬頭看著沈濯:“大小姐,有危險怎麼辦?”
沈濯慢慢地扭過頭去,直視刺桐:“我為什麼催著三叔趕緊成親,你知道嗎?”
刺桐深吸一口氣,叩頭下去:“是。小人告退。”
沈濯沒有做聲,看著他利落離去的樣子,眼底一片冰寒。
“小姐?”淨瓶歪著頭看她。
“刺桐很聰明,擱在內院浪費了。你出去跟阮先生說,等過一個月,請先生帶著他到處見識見識。”沈濯垂下了眼簾,看向手裡的帕子。
剛才被抓得太緊了,皺得亂七八糟的。
……
……
修行坊沈宅。後門。
“你買得起就買,買不起這送上門的新鮮菜,就自己提著籃子去集市。要不你們府裡那麼大的地方,就自己在府裡種!我一個賣菜的,一天就三百二百的辛苦錢,我有多少能讓你賒的?
“再說,當我們不知道呢?年初賴了人家炭錢,還仗著自家是刑部的人,還去掀了人家的攤子。什麼好德行!你今兒不把錢給我,咱們就衙門見!我不怕刑部!我們鄰居就是刑部的!”
賣菜的胖大娘潑辣地拉著沈家的老家人,放開了嗓子叫罵。
後門大開著,遙遙往裡看去,荒草已經長了多高。
沈恭傷心地把車窗上的簾子放下,拿著袖子去抹眼睛,卻沒什麼淚水:“都過不下去了,怎麼還不趕緊把宅子賣了?她又不是沒過過小門小戶的日子!”
刺桐坐在他對面,跺跺腳示意車夫趕緊離開,嘆息著勸:“也不怪人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全天下都一樣。便是我們這樣的,小姐說了許我們隨時自贖,我們也不願意走。自家支門撐戶,哪有在學士府裡吃香喝辣穿錦踩緞得舒坦?”
沈恭雙手抓住膝蓋上的衣襟,低著頭,神情變幻,一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