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這時候已經在濕衣服外頭重新披上了皮甲,聞言叉手答道:“因落水的是表小姐,屬下雖然能下水撈人,卻不方便急救。人還在這邊,等太子妃示下。”
沈濯嗐了一聲,忙命:“快抬去柳林軒,太醫先救人。”
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秋桂,哼了一聲:“這樣沒用的奴婢,留著做什麼?拉出去!”
秋桂尖聲大叫著“太子妃饒命”,被兩個侍衛輕松架著走了。
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侍衛們放了手,笑道:“秋桂姑娘快回去吧。掌廚的來福嫂今兒下晌站在院子正中插著腰發脾氣,說離了你什麼東西都不順手呢。”
秋桂的步伐快了許多,也笑:“你們同我一起去吧?照例小廚房此時正撿菜呢,現成的冰酪,吃兩碗去去暑。”
三個人說笑著去了。
回到柳林軒,太醫幫著讓佟靜姝嘔出了腹中的髒水,又開了藥,低頭去了。
看著她依舊雙目緊閉不醒,沈濯索性坐在了床邊,自己取了一把紈扇,緩緩地搖晃著,對皺眉緊鎖的吉家老太太輕聲道:“這佟大小姐怎麼這樣大的氣性?耿姑姑回去告訴我說,才給大小姐講了德容言功,話沒說完就哭著跑了。”
吉家老太太眼皮一跳,垂下眼簾,光嘆氣,不說話。
“要我說,耿姑姑雖然嚴厲,那規矩卻是半分也不會錯的。那壽春宮的掌宮嬤嬤雖說是林嬤嬤,可林嬤嬤年紀大了,宮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耿姑姑管著。一應宮女調教,都是她的責任。做事自是有分寸的。
“佟大小姐的確是在孝期,不該穿得這樣紅紅綠綠的到處走動。若是佟大小姐當時聽了,下個氣,認個錯,我早給她預備下了孝服。立時便能拿出來換上。事情也就過去了。唉,怎麼就能到了這一步?”
沈濯晃著紈扇,惆悵地看向窗外:“太子還在忙公務。若是聽見了這個信兒,怕不是要兩頭焦心呢!”
吉家老太太的手指輕輕一顫。
是了,太子為什麼還沒來?
佟靜姝的眼睫毛也不聽使喚地抖動了起來。
對啊,自己都這樣了,為什麼太子還不出現?
“目下還有一件大事,趁著太子沒來,佟大小姐沒醒,我得跟老夫人商議。”沈濯徐徐搖著扇子,閑適得很。
吉家老太太只得頷首:“太子妃請講。”
沈濯的眼神在佟靜姝的臉上溜了一圈,噙著笑,道:“雖說大秦的風氣沒那麼死板,可是這女子落水被男子所救,若是傳揚出去,只怕名聲還是不好聽的。”
吉家老太太心往下沉。
佟靜姝的嘴角卻悄悄往上翹了翹。
“所以,雖說倉促,我還是想跟老夫人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索性就讓佟大小姐嫁了我們這護衛首領吧?”
沈濯笑意深深,“這孫內率是跟著太子往隴右出生入死回來的,機靈上進。現是太子右內率,攬總管著東宮裡後頭這一片的安全,正兒八經的正四品呢!也不算是委屈了佟大小姐。”
吉家老太太聽到“正四品”時,眼睛一亮,滿面喜意地正要答應,只見佟靜姝尖叫一聲,直直地坐了起來,悲憤莫名:“我不嫁那個臭男人!”
門廊上,孫子一臉無奈。
玲瓏則捂著嘴笑得直不起腰。
孫子索性作勢捏個蘭花指,聲音壓得低低的:“也得那個臭男人真想娶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