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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倒是外頭的朋友厲害!趙鶯鶯嫁人,趙吉是給各位有生意往來的綢緞莊老闆都去了信的。這其中有來的,也有不來的。可不管來不來,託人送的禮和添妝總會到——當然,這也不是佔便宜,這都是人情,將來趙吉和王氏要還回去的。

這些東西就好看了,大概是因為都是綢緞行當的老闆,其中布料最多,大家都是整匹整匹的送。另外還有送其他的,雖然不見得全都知道價值,可看其精巧就知道了,都不是便宜貨色。

最出彩的還是隔壁王婆子和她兒媳婦送來的添妝,王婆子喜歡趙鶯鶯,拿她當半個孫女看的事情有些人也知道,但這時候才能明白確實不是說笑的。王婆子送了一整套的金頭面,沒有鑲嵌寶石什麼,可是論重量也有二三十兩了,再加上做工費......

至於王婆子她兒媳婦,她給的匣子小小的,開啟來卻是一隻顏色通透的玉鐲。黃金有價玉無價,就算不是頂尖的玉料,這也不算便宜了。

王氏看到這樣一份禮,有心想要推卻。王婆子卻揮揮手:“推什麼推?人情往來的事情,難道將來我孫子娶親,孫女嫁人,你家不能還回來?現在先給鶯姐兒把場面撐過去再說!”

其實這樣的人情很沉重,可是王氏想起趙鶯鶯留在家裡的一千兩銀子,還這份人情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了,這下反而不急——只覺得正好有機會把趙鶯鶯的錢花在趙鶯鶯身上,於是坦然了。

小心的把這些添妝收拾好,趙家這才發現,因為這些添妝,倒要臨時添個箱子了。可是臨時去哪裡找樟木大箱子?只是把禮物分散開,擠在其他的箱子裡。

趙家的聘禮本就裝的實在,能用一個匣子的絕不用兩個匣子,這個所謂的二十四抬可比一般的二十四抬要重。這時候再添,那可就真是擠了。特別是放布料的那幾只箱子,差點蓋子合不上!

收拾完添妝,外面就十分熱鬧起來了。隨著敲敲打打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知道了,這是接親的隊伍過來了。因為有鑼鼓喧天,隊伍才到巷子口就能聽到。一路上各家小孩子都圍著接親隊伍跑,愛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則是開了自家大門,站在一邊指指點點。

崔本穿了紅色的禮服,帶著弟弟和好友,後面跟著迎親的隊伍和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往趙家來。兩家住的很近,可崔本就是覺得這一路太長!好不容易到了趙家門外,真臉上的笑意就止不住了。

趙家大門緊閉,這並不是失禮,而是正經的迎親習俗。這時候門裡面有趙家的女眷把持著大門,不讓開門。至於能不能進去,就要看外頭的男儐相如何討好了。

兩邊唱過催婚的歌,門還是不開。男儐相卻也不急——這都是有套路的,既不會讓新郎官輕輕鬆鬆進門,卻也不會為難到底。說到底今日是一定要成親的,耽擱了吉時誰都不願意。

說盡了好話,門露出一絲縫:“姑爺實在該給些表示的,不然把家裡嬌養了這麼些年的姐兒帶走,想的太美了!”

哪有不懂意思的,男儐相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拿出來,一封封的,都是十幾個大錢的那種。隔著門縫先遞了十幾個過去,估計著守門的女眷能人手一個。只不過這時候依舊不開門,於是再遞了十幾個,這時候門就松動了。

男儐相有什麼不懂的,立刻趁機會使勁一推,門就大開了,倒像是搶進去的一般!

既然門已經被推開了,女眷們也不著惱,笑嘻嘻地揮著手上的紅包,各自散去了。

崔本一行人則是被接進了堂屋這邊,這時候趙吉和王氏都是坐著的。崔本先給兩人行禮,王氏扶了扶新姑爺,吩咐道:“李媽媽,端碗糖水來,請新姑爺喝!”

李媽媽麻利地端了早就準備好的‘糖水’,這卻不是那麼簡單的。這碗糖水說是糖水,糖卻放的不多,多是一些胡椒、鹽粒之類的調味品,總之出來的滋味兒十分難形容,古怪至極。

崔本一句話沒說,只把這碗糖水一口氣喝光——這也是習俗,孃家人總是要難一難新姑爺的,讓他知道自家女孩子沒那麼容易帶走,將來才會更珍惜。只不過這難一難也須有分寸,不然真惹惱了姑爺,以後受罪的還是自家女兒。

崔本這樣幹脆惹得大家拍掌叫好,趙吉也笑著點點頭,站起來宣佈:“請親戚朋友入席吧!”

酒席正式開始了,來吃酒的都吃吃喝喝。就連趙鶯鶯房裡陪著她的也只剩下嫂子林氏和妹妹趙芹芹,她們的飯菜是桃兒端過來在她房裡用的。只有趙鶯鶯,因為怕壞了臉上的妝,只能吃些精巧的點心,或者喝幾口水。

趙芹芹見了可憐道:“上回大姐姐這樣我就覺得難過了的,當新娘子真是活受罪啊。”

旁邊的林氏笑著摸了摸已經顯懷的肚皮:“芹姐兒這話說的,要說鶯姐兒這般已經算好的了。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據說身上大禮服格外沉重,頭上的裝飾和發髻更不用說。一旦化好妝,連動都不能動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出什麼問題,耽擱了成親!至於說吃的、喝的,那可不敢給,要是要解手,那可就麻煩了!”

趙芹芹聽林氏說的咋舌,最終只能搖頭:“姐姐這樣已經夠難了,還有更難的,實在想不出。”

等到兩姑嫂吃完了,趙芹芹幫著收拾了,然後把碗筷之類的給遞回去。

這時候外面氣氛越好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吃完這頓飯,只等著吉時,然後就要新娘子哭嫁了!

吉時到的挺遲的,因為婚禮原本是昏禮,也就是黃昏時分,日夜交合的時候。趙鶯鶯去到趙家行禮的時間必然不可能太早,當然太遲也是不可能了。到了時間,林氏趕緊給趙鶯鶯蓋上並蒂花開紅蓋頭——這是趙鶯鶯最先繡的嫁妝之一,一針一線精細的不得了,大抵她心裡也是指望這能給她嫁人開個好頭吧。

然後有趙芹芹趙苓苓這兩個妹妹扶著進了堂屋,其實不必扶的,這段路她走了多少遍?即使蓋著蓋頭也沒影響,可是這是規矩,自然要做足!

堂屋裡趙吉和王氏高坐,王氏跟前放著一個蒲團,趙鶯鶯就跪在這蒲團上,靠在王氏膝頭‘哭嫁’。

所謂哭嫁就是唱哭嫁歌,一套套都是早就定好了的。本意應該是讓女兒表達對父母的不捨,體現的是孝道。只不過這一句句的都是唱詞,難說有什麼真情實感,更多的也就是走完一個習俗而已。

只不過套路裡面也不見得什麼都沒有,想到重生十年,夢裡夢外,她已經徹底過上新的人生了。這裡是她最最親密的,上輩子想了無數遍的家人,而這一次她要離開他們,進入一個普通女子的新生活了。

這些年的日子清清楚楚,雙目微酸,眼淚就真的滴落下來——她趕緊低頭!眼淚要是順著臉滑下來,說不定就要壞了妝容了,還是直接從眼睛裡面滴落更好。

哭嫁時候假裝的哭腔和真正的哭腔是不同的,王氏這個做孃的如何聽不出來!她那些回應哭嫁歌的唱詞也就帶上了真正的淚意,母女倆個算是假哭嫁變真哭嫁!

司儀見這不大對,怕耽擱了吉時,連忙完成了哭嫁,讓趙蒙這個當哥哥的把趙鶯鶯背上花轎。從這一刻起,趙鶯鶯就不能踏上家裡的地了,趙蒙要把她直接送上花轎。

趙蒙再不是趙鶯鶯當初剛回來時候的少年人,他肩膀寬闊已然成年——就連老婆都討了,再過不久就要當爹了。

“妹子,好生過日子!崔本那小子若是欺負你,你回家來和哥哥說!”

趙鶯鶯在趙蒙的背上眼淚迷了眼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