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源這個時候躺在床上並不亂動,萬氏費勁地給他脫外裳。又看了一會兒自己放夫君,覺得有些高興——崔源生的精神,十分得萬氏的意呢!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萬氏坐在梳妝臺前拆頭發,透過鏡子看後頭床上的崔源安安靜靜的。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他渾身都是好處,崔源喝醉之後安靜的好,這就讓萬氏心裡高興了,想著自己沒有一個耍酒瘋的夫君真是運道好!
等到脫了喜服只剩下一件中衣的時候,萬氏也上了床。
帳子中很昏暗,萬氏本想安安生生睡覺。只不過看著崔源又有一些不甘心,畢竟這可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啊!於是萬氏嘗試著摸了摸崔源的臉:“阿源?阿源?你睡著了了嗎?”
萬氏年紀比崔源大了一歲,稱呼上到了費了心。
崔源醉的厲害,可是並不完全醉死了。覺得臉上有東西不舒服就拂開了:“別鬧,我想睡覺。”
“阿源,阿源,別睡啊,和我說說話!”萬氏強忍著害羞湊過去和崔源說話,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靠近一個男人。
崔源本來是半夢半醒的,只是因為夢裡太好,所以不願睜眼。於是閉著眼睛道:“你這丫頭怎麼這樣啊!老是煩我!”
這話在黑夜裡清清楚楚,本來在幸福中的萬氏血液凝固了,忽然覺得渾身冰涼——崔源這麼親暱說話,絕不可能是對從來沒說過一句話,甚至可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她來說的。
崔源本就有中意的女孩子這個念頭在她頭腦裡一閃而過,之後又是疑惑——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崔家也就是普通人家而已,崔源要真是喜歡一個她能接觸到的姑娘,沒道理會不娶回來啊。
那就是相好的娘子?這也不太可能,崔家是正經人家,子弟們不太可能有不正經的喜好。就是有,早就傳揚開了,怎麼可能一點行跡都不露?
“阿源,你怎麼叫我丫頭啊!能不能好生叫我名字。”咬了咬嘴唇,萬氏湊過去試探問道。
崔本並沒有意識到和他說話的人並不是夢裡的人,他只是興高采烈的厲害——夢裡是以前兩個人還能有接觸的時候。他忽然抱住了萬氏:“知道了,知道了,不叫你丫頭,我說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啊!”
“芹芹!”
芹芹是誰?萬氏總算確定真的不是自己,可是隻知道一個名字念法實在什麼都確定不了。一時之間萬氏心亂如麻,她想把崔源推醒,讓他看看自己是誰。可是又想問出那個小狐貍精到底是誰。
這樣心亂如麻的時候竟沒有了往日的精明,做什麼都沒有了主意。
“你別和人定親,我這就和七嫂說,請她回家給幫忙提親。”
萬氏在慌亂中卻抓住了一個稱呼,七嫂。不由心中怒起——原來這件事還和趙鶯鶯有關系。
人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會有一瞬間恢複冷靜,現在的萬氏就是這樣。趙鶯鶯、芹芹,這讓她迅速地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在今天,蓋頭還沒有掀開的時候,那些婦女們議論她,把她和趙鶯鶯相提並論,中間還提起過一個女孩子。
趙芹芹,趙鶯鶯的妹妹,因為她剛剛定親,大家說起趙鶯鶯的時候不擴音起她這個妹妹一回。這會是巧合嗎?至少萬氏不相信能有這樣巧。
“可是我已經定親了,我姐姐沒和你說嗎?”萬氏壓抑著巨大憤怒,低聲道。
崔源什麼都不知道,模模糊糊道:“七嫂,七嫂沒告訴我...啊,對了,你已經定親了。是我太遲了,知道喜歡你太遲了......”
萬氏氣的渾身發抖,幾乎一夜未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崔源還生疏地關心道:“你這是怎麼了,昨日沒睡?對不住對不住,是我昨日喝醉了要人照顧罷——不然你今日再睡一會兒,我們遲些去請安。”
萬氏想要質問崔源,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崔源喜歡另一個姑娘,那她質問也沒有用,沒機會結為夫妻只會讓他更想著那個姑娘。若她真的一下拆穿、叫嚷出來,說不定只會把丈夫推的更遠。
她的年紀比崔源大一歲,其實在嫁崔源的時候,她是心裡有些不自信的。到了這個時候,一慣爽快潑賴,似乎什麼都不怕的她,反而畏手畏腳。她只聽到自己輕聲道:“不打緊的,今日是第一天去給爹請安,這可不能遲。”
於是急匆匆洗漱過,新婚夫妻兩個到了大房這邊。他們到的時候家裡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崔小月正在崔父面前奉承。至於趙鶯鶯幾個妯娌,圍坐在一起,正在說話,見大嫂領了小夫妻兩個過來,都站了起來。
“可算是來了,爹可唸叨著呢!”尤氏笑著把手上的瓜子丟回果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