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泯那三千六百刀用了整整兩天兩夜才被割完,血流了六尺地。
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兄弟之情,衛澈命人將那些從衛泯身上割下來的肉和剩下的骨架一併火化了,然後埋進了皇陵中。
衛泯死後的第一天,姬楚殤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一個人坐在將軍府的門口,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或許是在等什麼。
衛泯死的第二天,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姬楚殤一個人坐在將軍府的大門口,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眼中的神采比之前一天還要暗淡了。
白弱水看著姬楚殤這個樣子,不免有些擔心,就要上前勸勸,卻被蕭煜和明霜給拉住了。
“現在這種時候,還不如讓他自己想清楚,然後放下,他自己沒有放下,任何人去勸,也是無濟於事的,只會浪費時間。”
蕭煜說得的確有那麼些道理,但是她將姬楚殤當作朋友看,她不去勸勸,心裡總有塊疙瘩在那裡膈應得慌。
正在白弱水糾結著要不要去勸姬楚殤想開點的時候,撫玉端著一盅羹湯走了過來:“姑娘,你端著這個去給將軍吃吧,我剛做的。”
白弱水對著撫玉感激地笑了笑,接過那盅羹湯,現在這三個人中,還是撫玉最懂她。
說來也真是緣分,明明還沒有相處多久的人,偏偏這撫玉能猜透她的心裡想的是什麼,還能想辦法幫她解決。
白弱水走到姬楚殤的身邊坐下,揭開蓋子,往自己面前扇了扇氣味,擺出一臉十分享受的樣子:“哎喲,真香,聽他們說,雨天喝這些羹湯最好了。”
然而旁邊的人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樣。
白弱水很是懷疑,是不是衛泯死了,連帶著將姬楚殤的嗅覺也帶走了,怎麼就聞不到香味兒了呢?
不過,既然聞不到,那應該可以看得到吧。
十幾年的事實證明,白弱水從來就不是受到一點挫折就要放棄的人。
白弱水起身,移到姬楚殤前面,蹲下,剛好將他的視線給擋住:“這東西真是香死了,只要能夠吃一碗,讓我馬上去死我都願意。”
對於白弱水的“戰略”,站在一旁的三人中,除了撫玉還笑吟吟地看著她之外,其他兩個的人臉上皆是一副不忍直視的神情。
白弱水這技術,明明就是隻能哄哄小孩子,她竟然敢拿出來哄姬楚殤……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明霜扶額,看來他家小白主子的智商又降低了不少,真是讓人家憂心。
白弱水這句話剛說完,就見本來沒有反應的姬楚殤終於有所反應了,只是這反應,有點讓白弱水措手不及。
姬楚殤,流淚了。
很安靜地在流淚,卻一點都沒有要哭的意思,見姬楚殤這樣子,白弱水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說那個‘死’字的,啊呸,我這張嘴怎麼就這麼笨呢,都怪我……”
“葉玉,你不要死,我吃就是了。”
姬楚殤將白弱水手中的那盅羹湯接過來,也不管是不是燙嘴,就往嘴裡喂。
而眼角的淚卻還是流個不停,姬楚殤像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一般。
白弱水嘆了一口氣,將隨身的絲帕拿出來給他擦了擦,這得有多傷心才會這樣。
那盅羹湯用完過後,白弱水將食具給接過來,在觸及到姬楚殤的雙手時,又是一驚。
這雙好看的手竟然冰涼到了凍人的地步。
白弱水正思索著過會兒給他拿一件披風來,就看到撫玉已經抱著一件披風往這邊趕了。
“姑娘,給。”
白弱水將披風接過來給姬楚殤繫上,然後才看向撫玉,一雙桃花眼中滿是佩服:“撫玉,你怎麼知道我要這個,真是太厲害了。”
“這個怎麼可以說是厲害,也不想想撫玉之前是在哪裡待的。”說完,撫玉就很是溫文爾雅地笑了笑,像是一個柔弱書生那樣。
姬楚殤還是那樣,坐在將軍府大門口,一動不動的,讓人禁不住懷疑,剛才吃東西的那一幕都是一個錯覺。
旁邊的兩人見白弱水和撫玉這樣契合,一人黑了臉,一人綠了臉。
蕭煜有種媳婦兒快被某人搶走的感覺,而明霜則是有一種“為什麼誇的不是我”的委屈感。
衛泯死的第三天,貴客來了。
來得相當高調,當時,白弱水正陪著姬楚殤坐在將軍府大門前。
然後就有一聲高過一聲的人聲朝著這邊湧來。
迷迷糊糊的白弱水簡單地判別了一下,似乎是以一個能夠活動的物體為中心向他們這邊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