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微吸了吸鼻子,又往他懷裡蹭,“今晚的宮宴,熱鬧嗎?”
“很熱鬧。”蘇晏出神地望著床柱上來回擺動的流蘇,不知不覺間語氣帶上了幾分落寞。
“你快上來跟我講講。”雲初微往牆面挪了挪,一手掀開鵝絨被,示意他上榻躺著。
蘇晏沒拒絕,和衣躺在她旁邊,自然而然地把手臂伸出去給她作枕頭靠著。
雲初微細細看了他一眼,“九爺,我看得出,你不高興了,是因為我沒等你回來一起看煙火嗎?”
“傻丫頭。”蘇晏偏頭,對她露出和煦的笑容,又揉揉她的腦袋,“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可是九爺嘴上說著宮宴很熱鬧,心裡卻不痛快,分明是有事了呀!”她笑著,睫毛撲閃,狡黠的背後,是希望他能與自己分享心事的祈盼。
蘇晏閉了閉眼,緩緩道:“駱家反叛,闔族入獄,駱皇后被打入冷宮了。”
雲初微面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九爺開玩笑的吧?”
駱家有皇后這麼大個後臺撐著,往後的地位只會節節攀升,怎麼可能會反叛?
“證據確鑿。”蘇晏又道。
雲初微呼吸凝滯了片刻,“九爺沒辦法救他們嗎?”
雖然她對駱雨珊沒什麼好感,但對駱家卻沒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更何況因為永淳公主之故,她多多少少也對駱家存有那麼幾分善念,陡然得知駱氏一族因為反叛而入獄,雲初微心裡是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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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意味深長地道:“微微,並非所有的正面出手都叫救贖,還有一種救贖,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雲初微似懂非懂,她不知道九爺為何同自己說這些,但不管他做什麼,她都無條件支援並相信他。
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個人,不管他在世人眼中有多麼的十惡不赦,她都從來不會懷疑,那個人,是她的夫君,成婚當日結過發,喝過合巹酒,多少次對她剖白過心意的夫君。
她信他,只因為他是蘇晏,這世上唯一能讓她把心交出去的那個人。
“乖,睡吧!”拍寵物似的輕輕拍著她的背,他柔聲道。
雲初微緩緩閉上眼睛。
冬夜的房間,輕紗煙暖,厚重的門簾和屋內暖和的地龍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寒涼,她窩在他懷裡,睡得很香。
——
駱家出了這麼大的事,赫連縉自然只能來找蘇晏這個地下軍師,然而不管他來多少次,蘇晏都避而不見,要不是在茶軒下棋,就是在房裡陪雲初微,他似乎打算就這麼撒手再也不管赫連縉了。
這些天,赫連縉耗盡了人力財力,把腦子都掏空了也找不到任何一絲對駱家有利的證據,憑一己之力,他救不了駱家,更救不了他母后,於是只能一遍一遍地敲響國公府大門,然而蘇晏卻再也不見他,赫連縉原本只是有些懷疑,但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越發確信了,駱家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一定有蘇晏的手筆,否則放眼整個南涼,根本找不出第二個如此會算計的人來,赫連鈺那樣的人,他也請不起段位高的謀士。
所以,指控駱家反叛的那些所謂“證據”,都是蘇晏這個他自當成過命兄弟的人一手策劃出來的嗎?
恨!赫連縉好恨,為什麼自己兩世都那麼信任的人要背叛他?
赫連鈺身上到底有什麼魅力,前世能讓菡兒心甘情願獻出身子,這一世,能讓蘇晏為了他蟄伏到自己身邊來佈下這麼大一個殺局,宮宴那晚的畫面,至今歷歷在目。
他一直以來的自信,在蘇晏眼裡,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吧?
再一次被拒之門外,赫連縉看著國公府的牌匾,狂笑不止,昔日的兄弟情義隨著他渙散的目光化成碎片,反戳在心窩子上,疼得他心臟痙攣,到底扛不住多日的心力交瘁,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昏死過去。
即便是得到了赫連縉昏死在國公府大門前的訊息,蘇晏也巋然不動,只是吩咐人將他安全送回府便再沒後續了。
——
滿朝文武的口誅筆伐,蕭太后的威逼,讓永隆帝的精神走到了崩潰邊緣。
無非都是為了一件事,誅滅駱氏族人,廢除皇后。
永隆帝不想,不願,可是他頂不住那麼多人的攻勢,身心俱疲,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
焦灼,憂慮,躊躇,不安。
經歷了七日的相思和痛苦煎熬之後,終於決定去冷宮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