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鈺似笑非笑,“本王的側妃能不能好,取決於她孃家人的態度,而大舅兄你目前的態度,讓本王很不高興呢!”陸家就算名聲再大再有錢,也終究逃不出商戶的卑賤身份和地位,他能看中陸幼萱,那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陸修遠有什麼資格親自跑來警告他?他堂堂一朝親王,想以何種態度對他的女人,輪得到旁人來指手畫腳?
陸修遠莞爾,“陸家的態度好不好,取決於家妹過得如不如意呢!”
赫連鈺臉黑得不行,切齒,“陸修遠!你敢威脅本王?信不信本王……”
“撕了她”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陸修遠打斷,“陸傢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從北到南的產業幾乎涵蓋了整個南涼。”言外之意,國庫裡四五成的銀錢都是陸家奉上去的,說句難聽話,連皇帝都得因此禮讓陸家三分,你不過是個被削了權的王爺而已,敢動她一根汗毛試試?
赫連鈺的確被威脅到了,那雙眼睛裡,充斥著壓抑和隱忍,若非真動不得陸家,他非要狠狠收拾陸修遠一頓,敢威脅皇子,呵,嫌命太長?
冷哼一聲,赫連鈺直接大步流星地朝著陸府大門處走去。
陸胤恆已經把陸幼萱背到了大門外,只是久不見新郎官出來,陸胤恆便沒把妹妹放下,心中也在焦急,不停看向一旁的喜媒,“王爺怎麼還不見出來?”
陸胤恆急,喜媒更急,這眼看著就快到拜堂的吉時了,新郎官卻一個勁在新娘子孃家折騰,萬一錯過了吉時……就算錯過了吉時,也沒有人敢多句嘴,對方可是親王,就算被削了權,那也是龍子,誰活膩了敢置喙他?
所有人就這麼各懷心思地等著,終於把主角兒盼來的時候,卻見他臉色黑沉,周身泛著冷氣。
眾人見此情形,更加不敢吭聲了,倒是陸胤恆膽子大些,直接問赫連鈺,“新娘子都已經出來了,王爺怎麼在後面逗留這麼久?”不是他頭腦簡單置喙王爺,而是身為陸家人,身為新娘的孃家人,又處在早早知道赫連鈺因何娶自家妹妹的前提下,有的事不得不防,之前見到大哥來了的,莫非賢王是留在後面與大哥爭執起來了?否則臉色怎麼會難看成這個樣子?
赫連鈺的確心情不佳,陸修遠的那句提醒似乎還回蕩在耳際——陸家是首富,是皇帝都不捨得輕易動的搖錢樹。所以但凡是姓陸的,身價都跟著陸修遠蹭蹭蹭往上漲,他就算想對誰說半句不是都不成。
新郎官已經出來,陸胤恆小心翼翼地放下陸幼萱,又低聲與她說了幾句話才讓喜媒將其送至花轎。
陸胤恆望著花轎出神,小妹一走,陸家偌大的宅院又清冷了不少,此去賢王府,又不知多早晚才能歸來省親,唉,果然是長兄如父,這一刻才深切意識到有多捨不得這個乖巧可愛的小妹。
“本王告辭。”一句客氣話沒說,赫連鈺快速翻身上馬,冷邦邦地撂下四個字就帶著迎親隊伍返程。
被陸修遠那麼指著鼻子威脅,赫連鈺早沒了心情,連花轎繞城轉都給省了,直接朝著賢王府而去。
今日的賢王府也頗為熱鬧,不管是站隊的還是沒站隊的,不管站的哪家隊,文武大臣來了不少,明面上,自然是礙於天家顏面,因為蕭皇貴妃親自來坐鎮了。
要知道,陸幼萱只是個側王妃,竟然能得蕭皇貴妃親自主婚,是否說明蕭皇貴妃以及她背後的太后對這樁婚事極為看重?換句話說,蕭皇貴妃和太后都比較“偏愛”陸府?
如果是,那麼足以見得陸家的地位又躥火似的往上漲了一大截,倒也算全了他們來吃席的另一個暗戳戳目的——在側王妃跟前露臉,為巴結陸家打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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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無權,但有錢,而官場上打交道,最不能少的就是銀子,相信沒有哪一個不愛這玩意兒的,以前不敢巴結,是因為士農工商的階級束縛,即便心裡想陸家的錢想得流口水,嘴上也得跟著“志同道合”的同僚們一起鄙視陸家唯利是圖。
如今不同了,陸家與皇族聯姻,身價水漲船高,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他們這些老油子便能借著“吃席”之名各種在側王妃跟前找存在感。
你要說男賓見不到側王妃?老傢伙們有的是辦法,賢王府只這麼一位側王妃,正妃進門前,她少不得要挑起後宅的大梁,賓客來的禮單她總要過目了吧,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於是乎,赫連鈺今天收到的禮超乎想象的重,有人甚至打聽清楚了他之前在宮外的別莊裡那些名貴花草被毀,特地將自己寶貝了幾十年的珍品敬獻出來,也有的人覺得陸幼萱這樣出身商戶的女子必然市儈且滿身銅臭味,故而金石玉器不要錢地往賢王府送。
只可惜,這些東西都沒法引起陸幼萱的興趣,花草陸府多得是,金石玉器更是看到膩,不管他們送得多重,看在陸幼萱眼裡都會覺得很普通,要知道,陸家很少送禮,可一旦給人送禮,那必然是非大手筆不出,所以她潛意識裡把這些文武百官想象得跟陸家一樣很有錢,以為別家有事兒,他們也是這麼送的。
得虧懷著希望來的這群人不知道這位側王妃看過禮單之後就把他們變成了白送禮的“有錢人”,否則一個個指定得吐血三升。那送的,每一件可都是平日裡捨不得摸捨不得碰的寶貝啊!就這麼被無視了……
蕭皇貴妃今日盛裝打扮,錦葵給她綰了個朝天髻,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得很。
見到新郎新娘各自牽著大紅團花綢走入禮堂,蕭皇貴妃嘴角輕輕上揚,兒子得了陸家這座金山,她當然高興,所以就算明知今天娶的只是側王妃,她還是忍不住來了賢王府。
一旁的錦葵悄悄抬眼,恰巧看到蕭皇貴妃志得意滿的神情,心頭冷笑了一下,以為得到陸家就能得到所有?想得未免太過天真!
三拜之禮很快完成,赫連鈺牽著大紅團花綢走在前頭,陸幼萱牽著另一頭跟在後面,踩著由米袋堆成的“小路”往新房走。
進了新房,赫連鈺接過喜媒遞來的秤桿掀開陸幼萱的蓋頭。
突然得見光亮,陸幼萱有些不適應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對上赫連鈺俊逸的面容,心跳驀地一滯,這位…便是她以後要相守一輩子的夫君嗎?自己似乎一點準備都沒有,沒有準備好為人妻,沒有準備好為人母,更沒有準備好,與一個全然陌生的男子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瞧出她眼中如同驚鹿般的無措,赫連鈺心神微動,要說陸幼萱的皮相,算不上傾城絕色,卻也是難得的清秀佳人,尤其是兩邊臉頰上增減不得的嬰兒肥,更是讓人能打心眼裡生出憐惜來。
赫連鈺之前沒見過陸幼萱,陸幼萱同樣也沒見過他,因此這掀開蓋頭的初次見面,讓兩人同時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