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可以的。
如果鄒易安沒有給我發簡訊的話。
九月一日早上,我醒來時,看到一條簡訊。
“任恪,你好。我是鄒易安,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我知道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是不可彌補的,我也很痛苦。你能找個時間和我聊聊嗎。我想知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看完這條訊息,我的手都在抖。
鄒易安總有辦法找到他的存在感。
總能適時地在我決定好要好好生活的時候攪碎我的美夢。
那天早上的數學考試我把填空題的答案豎著填進了答卷紙。
題號是橫著標的。
那張卷子我得了95分。
差一分及格。
李勤奮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他用手敲著答題紙問我怎麼回事。
他說:“任恪你不能這樣下去了。”
這次開學考我掉出了年級前一百名。
解老闆在課間把我叫到走廊上。
他說不要灰心,等過一段時間把狀態找回來就可以了。
還有迢迢和谷陽,他們堅信我只是一時失誤。
所有人都在嘗試著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推著我向前,我卻覺得有一點疲倦。
我根本不在乎以後能去到哪裡。
我沒有野心,也沒有飛黃騰達的夢。
我只想像個普通人一樣過平淡的、無趣的卻又生機盎然的小日子。
鄒易安的存在卻時時刻刻提醒著我,“你不能”。
我永遠只能做被命運拋棄的人。
其實我本來已經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但是它總是讓我看見光,看見希望,感受到被愛的美好。
它太殘酷了,它誘著我往最美的雲端攀登,然後一腳踏空,墜入最幽深的峽谷。
然後萬劫不複。
傅懿行坐在椅子上給我講題,“這道題你做得太麻煩了,你看你算了這麼長一串,有效的得分點卻不多,這種題目其實可以先畫一個稍微準確一點的圖,然後猜一下這個點的位置,比方說橫座標是焦點…”
他在紙上畫著,我腦子裡卻全是鄒易安的手機號碼。
現在已經快九點了。
鄒易安這一週都在九點前後給我發簡訊。
他說他離學校很近,想見我一面。
我一直都沒有回複他的簡訊。
但他離我越來越近了。
我很怕某天他會進到學校裡來。
“任恪…”傅懿行拿手在我眼前揮了揮,“累了嗎?要不你早點休息?”
傅傅在那次之後就沒有對我說鼓勵性的話,他沒對我的開學考做出任何評價。
他說了我會覺得他在強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