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慈繡無言地搬了一條板凳去院裡坐著。

從早上到現在，她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滿心期待吃自己用雙手撈起來的泥鰍，結果……

黃慈繡已經餓得直咽口水。

她想起雪思給的那半吊錢。

那半吊錢，她如種土豆一樣，種在了田裡，準備找個時機把這錢還給雪思。

這時突然想起那半吊錢，黃慈繡跟著就想起那日在集市上碰見的燒鵝店，那半吊錢，大概是能買得下大半邊燒鵝。

“不……”黃慈繡搖頭。

堅決不能碰雪思給的半吊錢。

沒有付出勞動力得到的錢，一概都是不能接受的。

“姑娘。”吳氏端了半碗米湯走到黃慈繡身邊，將那碗米湯遞給了她，“這是中午剩的，原是要拿給婆婆吃的，剛才婆婆說你沒吃泥鰍，就說把這碗米湯讓給你喝。”

一碗米湯是抵不了餓的。

白天裡做了那麼多農活，又去撈了泥鰍，急需吃東西來補充力氣。

黃慈繡虛弱到接米湯的手都在顫抖。

“小娘，能不能替我煮兩個土豆，我好餓。”

吳氏為難狀：“你也知道，那些土豆都是要拿去賣的，你弟弟想吃，都吃不著……”

“小娘，就兩個。”黃慈繡忍淚道，“當是今日我挖完了地裡土豆，給的獎賞。”

吳氏小心的往屋裡探了一眼，瞧見黃秀才正在和黃康說著什麼。

“好，我答應你，不過要等你爹入睡之後，不然讓他知道你吃了兩個土豆……你是知道他那脾氣。”

“我知道的，謝謝小娘了。”黃慈繡感激的道過謝，喝下米湯。

那米湯發餿，黃慈繡喝到的第一口，就噁心的想要吐出來。

黃慈繡都辨不清是不是奶奶知道這米湯餿了，才讓給自己喝的。

餿米湯總比沒有吃的好，除了第一口噁心到難以下嚥想要發吐，黃慈繡喝第二口，直接閉眼強制把米湯灌了下去。

一碗餿米湯喝下，黃慈繡肚子發出咕咕嘀叫聲。

及至夜深，大家都睡下了，黃慈繡都沒有等到吳氏給自己煮的土豆。

她餓得睡不著，從床上爬起來，翻牆進了隔壁人家的小院子裡，去拔院內種的蘿蔔吃。

按黃慈繡的飢餓程度，她吃上十支蘿蔔都不成問題，但為了防止人家發現蘿蔔失竊，她就撬了兩顆蘿蔔。

蘿蔔連泥從土裡拔出來，黃慈繡餓得頭暈眼花，把帶泥的蘿蔔往身上一擦，合著蘿蔔皮就咬了下去。

生蘿蔔澀口爽脆，汁水飽滿，黃慈繡吃得咔咔作響。

黃慈繡吃完這偷來的兩顆蘿蔔，心是填著了，愧疚多了。

為減少心中的愧疚，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把鄰居院內的雜草除了，才翻身回了自己的家，摸上床睡覺。

躺了沒幾個時辰，黃慈繡被肚子傳來的陣痛給痛醒了，來回在茅廁跑了幾次，發出的動靜把全家人都弄醒了。

黃秀才披著外套，罵道：“天殺的東西，你晚上是吃了什麼，跑茅廁這麼勤，乾脆住在茅廁裡好了。”

除了那碗發餿的米湯和兩個蘿蔔，黃慈繡未進一粒米。

“對不起，爹，我……我……”黃慈繡說著，捂著肚子又往茅廁裡跑去。

蹲在茅廁裡的黃慈繡聽見黃秀才在外面罵著什麼，孃親和小娘都在勸他，這之間夾雜著弟媳在向黃秀才告狀她飯量大的話。

黃慈繡早已習慣這樣雞飛狗跳的日子，她平靜如常，充耳不聞。

只是這次比起以前的平靜中，多了一絲痛苦。

她拉這肚子，拉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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