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肉的青椒很難吃,變硬的米飯也再難入口。她胡亂扒了兩口,又放下了。
不吃也罷。
天臺上沒有了往日的閑暇,逃避不了生活帶來的苦悶。她收拾好殘羹剩飯,又一次紮進了格子間裡。
偶爾會下意識看一眼手機,總覺得彷彿下一秒它就會重新亮起,湧入一些可笑又沒營養的日常。
可是沒有。
再也沒有了。
下班高峰期,她站在擁擠的地鐵車廂裡,被各式各樣的人擠成了肉餅。可她只能隨波逐流,思緒飄去了很遠的地方。
很奇怪,不是嗎?她很多年沒有和誰走得近了,除去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陸小雙,她已經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很久了。哪怕重新歸隊,也住在單人間裡,和誰都好,和誰也都沒有特別好。
程亦川是什麼時候闖進來的?
她皺起眉頭,發現等她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那個罪魁禍首卻自行先走了。
那個聖誕節彷彿是場夢,笑得燦爛又張揚的少年千裡迢迢抱著巧克力來找她,說不為蹭飯,就為了一句聖誕快樂。
幾天時間,光陰彷彿一把鋒利的匕首,斬斷了過往。
宋詩意在夜裡翻來覆去,心神不定,終於還是拿出了手機,在對話方塊裡一字一句問:“程亦川,出什麼事了嗎?”
收到回複:“沒事。”
她看了半天,皺眉,直接從聯系人裡找到了魏光嚴,問:“這幾天程亦川怎麼了?”
魏光嚴突然收到訊息,嚇一跳,從床上噌的一下坐起來。
對床的人動了動,很顯然延續了這幾天心情欠佳的狀態,陰沉著臉掃他一眼:“你抽風?”
魏光嚴頓了頓,心道是不是這廝偷偷當狗了,便小心翼翼問宋詩意:“師姐何出此言?”
宋詩意:“沒,看他這幾天沉默得反常,都不來騷擾我了,覺得奇怪。”
魏光嚴樂了,嘿,這小子還真穩得住呢?
他想了想,告訴宋詩意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他前幾天又破紀錄了,教練們都很上心,讓他集中注意力,這幾年好好加油,爭取早點拿到世界賽的資格。”
宋詩意懂了。
程亦川開竅了,知道孰輕孰重,精力該放在哪裡了。
她笑笑,回複:“好,讓他好好努力。”
扔下手機,她一個人躺在寂寞的夜裡,閉眼迎接下一個天亮。天亮後,沒有了來自亞布力的只言片語,也沒人會給她發來那一片晴空萬裡、皚皚雪山了。
她翻了個身,蜷縮在被窩裡,忽然覺得心髒一陣緊縮,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有些氣悶。
高興點吧,宋詩意。她對自己說。從遇見他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天賦過人,不止他自己,身邊所有人都對他抱有厚望。
讓他心無旁騖地沖吧。
她笑了笑,喃喃說了句,加油啊,程亦川。
格子間留給我,那漫山白雪、燦爛霞光,都要替我見證你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