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上光怪陸離,超級英雄變大變小,隨心所欲。
螢幕外,她發覺自己也變小了,倒映在少年的眼睛裡,清晰又傻氣。
他還在嘟囔:“你說啊,說你一點也不後悔,根本不想回隊裡。”
面對那樣真摯的關懷,宋詩意沒法說謊。她定神,輕笑兩聲,抬手,食指在他左頰上輕輕一點,落在了眼尾處。
“程亦川,你這裡有顆痣誒。”
距離太近了,近到她驀然一笑,眼角彎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見。她眨眨眼,笑得歡快。而因為刻意放低了聲音,語氣也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溫柔的味道,柔軟至極。
程亦川忽地一怔,只覺面頰處轟然著火,猝不及防的一陣滾燙。
他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罪魁禍首卻又一臉鎮定地收回目光,望向大螢幕:“看電影吧。”
於是直到離開電影院時,程亦川才發覺,他不是明明想跟她深入探討一番歸隊的可能行嗎?
她什麼時候學會了四兩撥千斤???
聖誕節之夜,後海的酒吧街熱鬧非凡,樂聲震天。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酒吧裡人山人海,空座都沒了。
可陸小雙是這有頭有臉的人,有她開路,一行人順利霸佔了最好的位置。服務員的態度殷勤備至,熱情不已。
陸小雙去了後臺換衣服,宋詩意問魏光嚴:“你們倆什麼情況啊?”
“什麼什麼情況?”
“之前在電影院自發坐在了一起,我以為你倆看對眼了,怎麼這會兒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話也不說一句?”
自打從電影院出來,吃過了晚飯,直到現在,陸小雙都沒睜眼瞧一下魏光嚴。
魏光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拂了這位大姐大的逆鱗,但自尊心使然,她不理,他也不去自討沒趣。
他靠在座位上,嘴硬說:“能有啥深仇大恨啊?啥都沒有。”
“那怎麼不說話了?”
“說不到一處去唄。”
宋詩意似笑非笑看著他,也不說話。
入夜了,外間是凜冽寒冬,酒吧裡卻是人聲鼎沸、一片熱鬧。
樂隊上了臺,鼓手來了一段熱身的鼓點,臺下開始有了歡呼和尖叫。緊接著,貝斯手、吉他手和鍵盤手,紛紛就位,參與進來。
燈光在那段旋律的最頂峰處驟然熄滅,一剎那間,酒吧昏暗下來,成了另一個世界。
觀眾的尖叫聲停了下來,漆黑的世界裡,空氣彷彿也靜止了。
舞臺正中央卻忽然打下一束光,照在誰身上。
陸小雙就在那束光下,一身黑色蓬蓬裙,一件鉚釘閃亮的機車裝。她穿著至少七八厘米的大紅色高跟,妝容一如既往的朋克,煙燻妝點綴出的熊貓眼,正紅色口紅襯出飽滿雙唇。
她隨意一笑,高舉起一隻手,說:“yord.”
有些沙啞的嗓音,略帶慵懶的味道,她抬眼看看現場,笑得像個女王。
“這首歌叫hatdoikno,送給大家。”
那是一首很輕快活潑的歌,歌詞唱著:沒有可供我站上去的演講箱,但上帝給了我一個舞臺,一把吉他,能把一首歌來唱。爸爸告訴我,不要卷進宗教、政治或其他人的爭鬥場。我便將我所想唱成調,當未來我有了孩子,他們定能明白我所想。我會將父母教導我的一點點傳揚,關於愛,關於理解,和那些積極向上。
她很調皮地更改了一個詞,讓原本是男歌手唱的故事變成了自己的故事。
她唱我們能以一架鋼琴改變這個世界,加把貝斯,一段吉他,再來些鼓點,去世界上各個地方。我只是一個女孩,只會單人表演,沒上過大學,也沒有學位經驗。但我知道即使人們每天談論著指數增長、股市崩盤和他們的業務量,我也還是會靜坐此處,與我的歌作伴在旁,唱著愛在不經意間便能改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