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合上,他半睜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魏光嚴怎麼回事啊?”
孫健平都想笑了,“你弄成這個樣子,第一句想問的居然是魏光嚴?”
“他留下來幹嘛?看我沒死,準備再送我一程?”
“胡說八道,別說什麼死不死的。”孫健平皺眉,伸手想給他一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摸摸鼻子,看在他的病人的份上,不予計較,“你摔了,魏光嚴是第一個跑過去的。你進醫院了,人也沒走,教練組在外頭說話,他就在這兒守著你。”
程亦川有些發愣,沒說出話來。
孫健平又說:“你小子,平時那麼狂,看不出人緣還不錯。你們速降隊有人關心你就算了,隔壁技巧隊還有倆死活不走,非要在這兒看著你的。”
“……薛同陳曉春?”
“可不是。”
程亦川笑了,笑著笑著又苦著臉,褶子都起來了。
“教練,我好暈啊,想吐……”
“呵,你這一跤摔得可不輕,只是頭暈惡心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孫健平皺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出手機打電話,“我讓丁教練去給你買點清粥什麼的。”
一通電話言簡意賅,掛了之後,他又說:“丁教練在給你辦手續,魏光嚴去買飯了。”
程亦川半閉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空氣短暫地停滯片刻,孫健平看著他,還是問出了口:“這事,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床上的人臉上都是細小劃痕,平時面板白淨細膩,這會兒看著有了不少血痕,鼻尖也破了,抹了藥很是狼狽。
他臉色有些蒼白,毫無血色,就這麼孱弱地躺在那,終於沒了平日裡的生龍活虎,多了點秀氣斯文。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他看著孫健平,平靜地說:“是盧金元幹的嗎?”
孫健平頓了頓,“還沒查清楚。”
“不可能是意外。”他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終於有了慍怒的徵兆,“我所有的裝備都是我爸媽替我從國外買回來的,不是最好的我不要。那雪杖我用了幾個月,上星期還保養了一遍,要是出了問題,我不可能不知道。”
孫健平點頭:“不是意外。”
程亦川猛地抬頭看他。
“我讓丁教練把你的裝備都帶走了,斷的那根雪杖是從中間被人整整齊齊鋸開,只用加固膠粘合起來了,一旦你開始加速,雪杖跟地面開始摩擦,基本上就會立馬斷裂。”
程亦川垂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攥緊了被子。
孫健平再問:“如果真是他,你想我怎麼處理?”
程亦川眼神一冷,笑了:“他不是想我死嗎?以牙還牙,行不行?”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
孫健平上前兩步,從床頭櫃拿起他的手機,遞給他,眼神落在螢幕上,忽的一頓。
程亦川接了過來,看見上面的名字,也是一頓。
宋詩意。
他不知哪來的慌亂,那陣戾氣與慍怒霎時間灰飛煙滅,只留下一片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