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蕊的人生,很坎坷。**一個只有大專文憑的女孩,個子不高,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出身農村普通家庭,唯一在別人眼裡算是資本的,是她十分勻稱的身材和甜美的長相。**熟悉她的閨蜜,都叫她小甜妹。**村裡重男輕女是普遍現象,童年和少女時期她都過的十分壓抑,靠著上學,來到城市,才讓她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在這裡,不用每天擔驚受怕,不用承受父母那種嫌棄的眼神,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她覺得她得到了自由。**而那個讓她從內心感覺到厭惡的家中,唯一能讓她覺得留戀的,是她的小妹。**她家裡三個孩子,她是老大,有個弟弟,下面還有一個妹妹。**父母眼裡只有弟弟,她和小妹不光頻遭冷眼,還有一個專屬於她們的外號。**賠錢貨!**依靠自己努力,來到大城市裡工作,對她來說,算是逃出了原生家庭的牢籠,只不過代價是需要每個月將收入的一半,交給父母,美其名曰,給你弟弟攢彩禮。**所以吳蕊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對她來說,客服這個工作,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各方面都相對不錯還相對體面的正式工作。**她還有幾個兼職,不然,也不可能買到屬於她自己的私家車。**當然和所有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一樣,他們心存不切實際的幻想,有一點小野心,會認為現在的這個破工作只是他們走上成功道路的一個踏板,一個臨時的用來積攢生活費和社會閱歷的中轉站,將來,他們一定會過的比現在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工作。**吳蕊也有類似的想法,此外,她有她的目標。**那就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在這座城市買下一個房子,哪怕房子很小,但也是屬於她自己的,到時候就可以將小妹接過來,養著她,供她上學,不用再生活在那個壓抑且毫無人情味的家庭裡。**這是吳蕊的動力,也是人生目標。**她以為,生活會按照她設想的那樣,只要方向對了,努力向前,就一定可以收穫到自己想要的‘果實’,可現實給她開了一個玩笑,某一天,她在上班的時候經歷了一場在她看來,莫名其妙的屠殺。**對,在她眼裡,那就是屠殺。**宛如噩夢和地獄裡的場景。**恐怖的‘茂哥’以近乎難以理解的手段,一個接著一個,殺死了她所熟悉的每一個人,有的是被扭斷脖子,有的,腦袋直接像西瓜一樣,被拍的粉碎......**一同被拍碎的,還有她所憧憬的美好生活。**從她記得這些的那一刻開始,世界就變了。**當時她嚇懵了,甚至在茂哥將她撲倒後,直接尿了褲子,張大嘴,顫抖著,流著淚,卻叫不出來。**很羞恥,可都死到臨頭了,誰特麼還顧得上臉面?**恐懼、迷茫還有殘留在記憶中,脖子被扭斷瞬間產生的疼痛,這些都伴隨著記憶,一股腦的出現在吳蕊的腦海裡。**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站在電梯裡。**還活著。**時間似乎回到了那天更早,也就是她剛到公司上班的時候。**但記憶真實到可怕,甚至那種骨頭折斷的痛苦依舊殘留在**上,她驚恐無比,積累的壓抑感和恐懼讓她忍不住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叫聲,惹的電梯裡其他人紛紛側目。**唯獨有一個人,是用另外一種表情看她。**後來這個人,成為了吳蕊能活下去的‘引路人’,是她告訴了吳蕊關於禁錮之日的一切,告訴她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也是對方手把手教她怎麼殺人。**“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殺人武器是筆,捅眼睛,要出其不意,要快,這樣可以直接刺入大腦,瞬間讓人死亡。”那人用溫柔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當時吳蕊還有些不太接受,可很快,她就知道,為了生存,人類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在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後,吳蕊說,她一定要逃出去。**她還要帶小妹從另外一個‘地獄’裡逃出來。**她答應過。**只是那個‘引路人’笑了笑,搖頭,用溫柔的語氣,說出了一個讓人絕望的事實:“吳蕊,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事實上,沒有人能從禁錮之日裡逃出去......”**“你怎麼知道?”吳蕊很不服氣,心裡湧出一股怒意,主要是她不想熄滅心裡的那一絲讓她堅持下去的希望之火。**對方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搖頭,彷彿在用這種方式回答。**她們兩個一起渡過了兩次禁錮之日,有一次,真的是堅持到了最後,那已經入夜,到了晚上十點多,按照引路人說的規則,只需要熬過午夜十二點就可以通關。**就可以離開這個場景。**當時吳蕊並不知道引路人說的‘這個場景’的深層含義,她一直以為,‘這個場景’就是代指禁錮之日,可後來她才知道,禁錮之日的範圍比她想象的還要大。**“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這一句話,她也是後來才理解其中的含義。**可惜,那一次她們還是失敗了,即便是有‘藏身處’這種十分稀有的初始卡片,但依舊沒有躲過茂哥的殺戮時間,在十一點四十九分的時候,功虧一簣。**即便沒有通關,但吳蕊依舊保留了記憶,成為了一名‘資深’的拾憶人。**當然,她聽從了‘引路人’的建議,小心謹慎,從不會表露出任何的異常,不會讓人抓著把柄,因為這個場景裡,一定存在其他‘資深拾憶人’。**誰先暴露,誰就天然的處在了劣勢。**防人之心不可無。**只是她逐漸忘記了一件事,似乎本來應該是場景通關應該是主要目標,結果,卻不知不覺變成了拾憶人之間的相互殘殺,因為只有殺死拾憶人,才能獲得‘記憶卡’獎勵,這樣才不會在下一次禁錮之日時變成失憶者。**多次迴圈之後,吳蕊和‘引路人’的關係自然也是越來越親密,有的時候,她會吐露心扉,說出一些她自己的秘密,例如她的出身,家庭,以及她的小妹。**‘引路人’則只是微笑著不說話,從樣子根本看不出對方在想什麼。**當然,引路人一定也有她的秘密,只不過和吳蕊不一樣的是,對方從沒有吐露過,可吳蕊還是能看出一點點端倪。**‘引路人’似乎對她的一個同事,有著有別於旁人的‘關注’,雖然這種‘關注’幾乎沒有任何表象,但吳蕊依舊能察覺得到。**那個同事,吳蕊也很熟悉,而且百分之百是個失憶者,每天都會進行著相同的事情,就和遊戲裡的NPC一樣。**有一次,吳蕊忍不住詢問‘引路人’,為什麼感覺你特別在意那個叫做羅熙的男同事。**引路人的回答非常古怪。**“你知道的,如果給失憶者記憶卡,那麼對方下一輪這個失憶者就會保留記憶,成為拾憶人,吳蕊,你答應我,永遠,永遠不要給他記憶卡,好麼?”**“我......我為什麼要給他......”**“你只要答應我就好。”引路人打斷了吳蕊的話。**“好,我答應你。”可能看到引路人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所以吳蕊心中雖然好奇,但還是點頭,只是那時的吳蕊不知道,接下來對方做了一件讓她遺憾終身,但卻又無可奈何的事情。**“吳蕊,我累了!”引路人語氣低沉,雖然臉上依舊帶著那種微笑,但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是絕望和麻木。**“什麼?”吳蕊愣了愣。**緊接著,引路人走了出去,吳蕊急忙追過去,在儘可能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況下,她們一前一後來到了電梯門前。**引路人摁下了電梯下行鍵。**“你......你要做什麼?”吳蕊心中冒出一股不祥。**引路人道:“就如同我剛才說的,我累了,我選擇放棄,吳蕊,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場景規則,拾憶人沒有通關前,不能離開場景範圍,否則,會直接被洗去記憶成為失憶者......”**吳蕊立刻瞪大眼睛:“不是......為什麼?你要下樓?你說放棄的意思是......”**“對,我真的累了,畢竟就連他都被困在了禁錮之日......小蕊啊,我絕望,是因為看不到方向,甚至,就連我是從哪兒來的都已經有些迷茫......我想撥開迷霧,可迷霧始終不散......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最初的起點是在哪兒?我究竟,迴圈了多少次......又是第幾次成為拾憶人......這些問題,我不敢想,但又不能不想,每一次迴圈,對我來說都是一次折磨,我累了......請原諒成為了一個逃兵,小蕊,你自己要加油哦!”**這時候電梯門開啟,引路人毫不遲疑的走了進去,然後按下了1樓的按鈕。**吳蕊已經驚呆了,她試圖上前阻止,但電梯門這時候關上了。**她眼睜睜看著電梯樓層指示一路從二十三層,下到了一層。**腦海裡,只有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裡面引路人臉上的一抹釋然。**她哭了。**躲在衛生間,捂著嘴,無聲的哭泣。**她感到了一種極為強烈的孤獨,甚至有過沖動,也跟著一起下去,變成失憶者,因為失憶者可以忘記這一切不快樂和絕望。**但,那等同放棄,她必須從這個虛假的世界裡逃離,然後去找小妹。**那一段時間,她感覺自己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差別,如果不是手頭還有多餘的記憶卡,她或許也撐不下去。**再後來,那種悲傷逐漸消退,她開始仔細回憶‘引路人’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然後她驚奇的發現了一件事,似乎‘引路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某個人來的。**對方也一直在觀察那個人。**一次次輪迴,一次次迴圈,如果仔細回憶,對方都在偷偷關注著羅熙。**羅熙!**“難道,她進電梯時說的‘畢竟就連他都被困在了禁錮之日’,難道說的是羅熙?她認識羅熙?”**“可羅熙,沒什麼特別之處啊!”**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從那一天開始,吳蕊也開始暗中觀察著羅熙,直到那次在殺戮時間突然開啟,她下意識拉著羅熙跑,雖然沒有逃脫......當然也不可能逃脫,因為沒有人能從劉茂的殺戮時間裡活下來。**但是在下一個迴圈時,她發現,羅熙成了拾憶人。**“我沒有給他記憶卡,這是隨機產生的拾憶人,好吧,引路人,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