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早就把賈璉回府的事上報給了賈母那邊。
賈璉認命的去見賈母,其實賈璉早就想到這事肯定得說,但是沒想自己父親竟然拋下自己,讓自己一個人去扛賈母的怒火。
必須給賈母下個猛藥,要不然賈璉覺得自己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一路過去,靜悄悄的,連個丫頭都沒,賈璉看著掛在廊下的鸚哥,不由得低嘆一聲,伸頭一刀低頭一刀,快刀斬亂麻,賈璉直接便進了屋,除了賈母還有王夫人並邢夫人站在兩邊,就跟那門神似的。
想到這,賈璉沒忍住笑了下。卻惹得賈母更加光火,一雙眼睛像刀子般射向賈璉,“你還敢笑,你看看你的幹的好事,王家是什麼人家,你怎麼敢這般對待鳳哥兒。”
賈璉面露後悔,低著頭道:“孫兒糊塗,要不這就去王家賠罪。”
賈母沒想到多日未見的賈璉竟然這般識相,原本滿腔的話直接被堵在在了喉嚨口。
王夫人哪會這般放過賈璉,當下便道:“鳳哥那日單身租了馬車回府,渾身都凍壞了,連著兩日都沒睡好,你打算如何賠罪。”
“我和王仁素日有些來往,不如先請王仁說合,然後再帶了藥材禮物上門,那日我本不想帶王姑娘出門,只是她那脾氣,想必二太太也是知道的。”賈璉說著便偷偷看了一眼賈母,見她沒聽出自己的畫外之音,接著道:“王家孫兒自然要去賠罪,只不過孫兒還有一件事要說下。”
“說!”賈母抬了下眼皮,一來是覺得賈璉今日過於乖巧,二來總覺得賈璉這表情透著一股子幸災樂禍。
“孫兒下個月鄉試後便要成婚,雖急了點,可還是要告訴祖母知曉,況且這婚事還得勞煩兩位太太。”賈璉說著便看向了邢夫人和王夫人。
“呵呵!”賈母笑起來:“璉兒這孩子,總算還知道輕重,你和王家鳳哥的婚事是該大辦,只不過你不先去王府賠罪,倒是先自己個把日子定了,可有些本末倒置。”
“祖母這話孫兒不懂,孫兒下個月要娶吏部侍郎張大人的獨女,今日一早已經擺脫官媒下了聘。”賈璉說完,猛地抬起頭,一雙烏黑的眼睛看向賈母。
“你說什麼?”賈母臉色一變,王夫人也被這話給驚住了 ,當即便大聲問道:“婚姻大事,可不能胡說。”
“王家姑娘確實太霸道,不過你可不能賭氣。”邢夫人這幾天被賈母罵的狠了,眼下雖站在賈母這邊,可心裡卻一點都不想讓那位王家姑娘當自己媳婦,本來賈璉就不是自己所出,再來一個和二房一條心的王熙鳳,那自己的日子可更加難過了。
賈璉話說道這裡斷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有板有眼的拿出聘書道:“還請祖母過目,孫兒不巧得了禮部侍郎張大人的青眼,他願意把唯一的女兒嫁給我,孫兒想著張家乃清貴人家,又是書香門第,張家本就是孫兒的外租家,此舉乃親上加親的大好事。”
“你……你反了天了。”賈母起身,順手拿起手邊的茶盞便丟了過去,賈璉躲開,正視賈母道:“我想著孫兒和張家結親百利而無一害,二叔在工部多年,年年考級下等,而張大人則是吏部二把手,早聽說吏部尚書開春就要告老回鄉,張大人任職吏部尚書不過是遲早的事。而賈府和王家,如今又二太太在,王家還是咱們賈府的親戚,我和王家姑娘成不成婚,有什麼要緊。”
賈母一張臉歸於平靜,賈璉的話賈母聽在了心裡,賈璉心口突突的,這還是他頭一次這般對賈母說話,沒想到效果意外的好,而吏部尚書所謂不日就要告老還鄉賈璉不過是胡謅一通。
王夫人在旁急的額頭冒汗,最後朝著賈母連連說道:“璉兒和鳳哥的婚事,是一早就說好,我們賈府可不能失信於王家,倘或這事傳揚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賈母擺了擺手道:“二媳婦先回去,容我好好想想。”
邢夫人見著王夫人吃癟就開心,當下便一臉是笑的對王夫人道:“婚姻之事,講究的便是緣分,我看王家姑娘和璉兒怕是沒有緣分。”
王夫人狠狠的剮了一眼邢夫人,轉而看向賈母:“老太太,這事怕是不好對王家交代。”
賈母這人自私又冷漠,平日裡裝出一副慈悲樣,可心理卻只想著利益二字,她一心讓賈璉娶王熙鳳不過是看著王子騰官途順暢,可方才賈璉那話卻也有道理,既然和王家已經是姻親關繫了,那麼賈璉和王熙鳳的婚事不過是多了一道保險而已,其實有或者沒有,關系不是很大,倒不是另闢蹊徑。
那張家當家如今是吏部侍郎,年紀又輕,名聲又好。要不是十幾年前因著張氏的事和張家斷了來往,賈母早就想託關系重新和張家來往,也好給老二挪一挪位置。
想通這些關節,賈母看向賈璉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私自定了。”
賈母這話一出,賈璉便知成了,只是沒想想到賈母這麼快就想通了,簡單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想著以前賈璉但凡需要賈母點頭,沒有一次不是託爺爺告奶奶的,卻不想今兒自己這麼大的事就很簡單的成了。賈璉一張臉忍不住笑意,連連說道:“孫兒前幾日去張府看望張老太太,她歲數大了,身子骨不好了,正好遇見表妹,這不是老太太想去世前看自己的孫女和外孫婚事,於是便倉促了些。”
這話換了別人說不定不信,可賈母卻當下就信了,只因她也是個老太太,覺得換了自己說不定也會這麼做。
事情如此順利,賈璉當下便獅子大開口,一連要了好幾樣東西,說是新房不能太寒顫,又說一定要顯示榮國府的氣派來,這麼一說,賈母雖明著同意,可也同意讓賈璉把榮禧堂前面的那個小院子往旁邊擴充一下。
只不過賈母最後還是讓賈璉務必要親自上門去給王家姑娘賠罪。
這一遍,賈母沒說給王家賠罪,而說是王家姑娘,不過是多了兩個字,可這意思可差遠了。
賈璉面露喜色,告退後便直接從公中提了二百兩銀子,去了竹香館。王仁是個什麼貨色,賈璉比誰都知道,兩家走的比較近,如果說賈璉是個好色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那麼王仁就是個沒有心肝的活閻王。
怎麼說呢,賈璉愛財,可怎麼著也不會弄得太難看,可王仁不僅坑外人連自己人都坑,賈璉愛色,可素來講究個你情我願,而王仁則最喜歡霸王硬上弓,更是幹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
可以說王仁這人就算是在京城的紈絝圈子裡都屬於那種不招紈絝待見的人。
這不賈璉坐在二樓小廳裡,喝了三杯花茶才見著王仁從裡屋出來,後面還跟著那個竹香園剛來的姑娘,那姑娘一雙眼睛含著淚花,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