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這些日子安穩的很,張瑛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極少出自己院子,那些找茬的人連她面都見不到,更何況張瑛那小院子不過兩個月就被整治的鐵桶一般。
雖說張瑛統共就只帶了七八個陪嫁過來,可耐不住那個賈璉夫妻倆夫唱婦隨,愣是把幾個拎不清的給狠狠處置了,剩下的幾個,自然是不敢撒野,更何況張瑛出手大方賞罰分明,誰都不會跟錢過不去。
賈璉練完一套槍法,換了一柄長劍揮舞了幾下,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濕了,如今已是初秋,可這天還有些悶熱。
張瑛拿了帕子給賈璉擦汗,見著那白發老頭站在旁邊看著,便讓菊青給他倒了一杯香茶解渴。
老頭一口喝完,一雙眼睛把賈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嘶啞的聲音開了腔:“下個月就是三年一度的侍衛選拔,璉二爺可以試一試。”
賈璉一雙眼睛猛地睜開,回頭看著老頭道:“你真老糊塗了,那些去參選的都是自小就練的,我這個半吊子就別丟人現眼了。”
老頭冷冷的看著賈璉:“沒想到璉二爺挺有自知之明。”
賈璉想揍人,卻見著張瑛一張臉笑眯眯的說道:“聽說宮裡的侍衛都是從勳爵子弟裡挑出來的,三年一選,每年都有大批人去參選。”張瑛說著便高興起來,看向老頭道:“認識這麼久,都不知道老伯怎麼稱呼。”
白發老頭微微低著頭,一雙眼睛看向遠方,低聲道:“我原先是賈公帳前打雜的,不過一無名之輩,後來受了傷,幹不了重活,賈公便讓我在這整理兵器。本以為我就要一個人獨自在這老死,沒想到二爺二奶奶竟然對這些上了心,那我也走的放心了。”
老頭說著便從角落裡翻出一把長劍來,對著賈璉道:“這是你祖父當年用過的,雖不是名家出品,可是卻陪著賈公上過無數戰場,更是砍下無數人頭。”
賈璉一聽到這劍殺過人之後,便不想接 ,張瑛走過來一把接住,險些沒拿住,賈璉只得從張瑛手裡接過,看著那老頭道:“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晦氣!”
那老頭沙啞的聲音笑了起來,比哭都難聽。“二爺只管去參選,就當報答我教了你這些日子的酬勞。”老頭說著便進了角落的小屋,小門一關,聽不見任何聲響。
“表哥,我看這個老伯是個有意思的,不如就去參選試一試,最多不過就是落選而已。”張瑛鼓勵賈璉,賈璉右手拿著那劍玩了個劍花,一張臉笑的像個狐貍,“其實去戴權那買個龍禁尉的官職也就一千多兩銀子,何苦受那個罪。”
張瑛臉上的笑撐不住,可還是強自扯著嘴角仍舊是溫言軟語的說道:“可我聽說二叔當年得了蔭庇,在工部十幾年都沒升一次,看來這個買的和考的差別還是大的。”
“區別能不大麼,二叔好歹還是當年祖父在的時候皇帝開恩送的,一般捐的官基本都屬於後補,就光領個俸祿空架子而已。”賈璉說完,看向張瑛,見她眉宇透著一股子堅毅,冷不丁的便多嘴問了一句:“你看不起捐官這事!”
張瑛白了他一眼,白完之後,張瑛意識到,自己成婚這麼久一直憋著一口氣對賈璉可謂是百般溫柔,今兒還是頭一次突然露出本性,當下耳根有些發燙。
“我知道了,我去試一試,不可這事要保密!”賈璉說完,便見著張瑛喜笑顏開,不由得呆了下,暗想自己媳婦還真是好看。
揚州那邊來了人,說是姑奶奶沒了。
賈母便做主要把自己那外孫女接過來住,說是沒有主母教養的姑娘,將來不好說婆家。
就在那林姑娘來的路上,賈璉帶著幾個貼心小廝還有那個白發老頭一起去參選龍禁尉選拔了。
說起來,直到早上起床,賈璉都想犯懶,倒不是膽子不夠,而是賈璉這人吧,挺有自知之明,他想著自己不過時練了小半年而已,實在不能和那些人比,到時候實在怕丟臉。可是看張瑛一早便起了床,不僅特意為自己準備了衣裳,更是親手去小廚房做了一碟子南瓜餅過來。
實在太賢惠溫柔了,賈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最後就在張瑛一臉期待的目光中出了府。
老頭坐在賈璉旁邊,見賈璉一臉的糾結猶豫,最終難得的發出了一點善心:“二爺,別怕,我之前已經給幾位賈公的舊友打過招呼了 ,就算輸也不會太難看。”
“早說吧,白讓爺那麼擔心。”賈璉的心情立刻上了天,狠狠的拍了下那老頭的肩膀,那老頭被賈璉拍過之後,便挪開了,賈璉第二次下手便落了空,略帶不滿的看著老頭道:“祖父的舊友都死的差不多,活著的也都退了,還有誰還在任上?”
“人家難道就沒個兒子孫子繼承家業!”老頭沒忍住,直接說了出口,轉而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璉二爺,你先定定心,我只是打了招呼不讓你輸的太難看,並不是說你一定會被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