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還陽光明媚, 今兒便起了風,一冷一熱最是熬人。
賈璉從宮中出來,先去新開張的酒樓買了醬豬蹄和烤乳鴿, 拎著吃食晃晃悠悠的便回了賈府。門房迎著賈璉進府, 一路陪著笑臉送到了後院口,嘴裡奉承道:“璉二爺, 要不小的替您拿著。”
賈璉笑著白了他一眼:“我給你二奶奶的帶的, 還需要你幫忙提。”
“小的這張笨嘴, 該打!”門房說著便佯裝打自己嘴巴, 賈璉丟給他一塊銀子笑罵:“知道你會說, 拿著去喝酒吧。”
門房得了銀子,利索的小跑著回去了。
賈璉看著他走遠,眼睛眯了眯。這還沒出宮,便想著如何辦這個差事,自然不能直接去問,先不說賈蓉知不知道,就怕沒事都被搞出了事。
因此賈璉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沒找到切入點, 這不拎著吃食回了賈府, 回了小院。正好見著張瑛在書房看書, 兩人就這桂花茶吃了豬蹄和乳鴿, 張瑛見他有心思,也不多問,只坐在旁邊陪著他看了會書。
屋內飄著香氣, 賈璉看著張瑛肚子隆起,神態安詳,心裡也漸漸安靜下來,想著這事急不得,更不好讓旁人知道,便拿了書桌上的帖子看了起來。
翻了幾下,正好見著薛蟠送過來的帖子,還是給賈璉的,一看日期正好是今日晚上。
張瑛見賈璉看那張帖子看了一會,便道:“這帖子你進宮當值後才送了過來。”
賈璉把那帖子揣進袖口,起身道:“薛蟠畢竟是薛家唯一的男丁,他又好請客喝酒,不宰他一頓都對不起他薛大傻子的名號。”賈璉說著,便朝著臥室走去,嘴裡輕輕說道:“別管我,我要眯一會,這幾日著實累著了。”
其實賈璉雖累,可卻一點都睡不著,只是生怕自己在張瑛跟前露出心思,他私心裡覺得張瑛一個婦道人家又懷著孩子,要是知道了這些事,害她擔憂實在不好。
賈璉躺在床上,眯著眼睛迷迷糊糊間便覺得有人在自己身側躺下。賈璉心知是張瑛,伸手便摟在了懷裡靠著,總算是睡了過去。
等賈璉醒來,便見著張瑛還睡著,眼下她已經長出了雙下巴,面板白的發亮透著一股子熒光,透著一股子溫暖。
賈璉輕手輕腳的起了床,自己換了一件衣裳,正要出門見著張瑛枕頭旁的一個頗為精緻的香囊,味道挺好聞,而賈璉直到現在還覺得鼻腔裡一股血腥味,於是便拿起那香囊聞了聞,覺得去味挺好,便順手和自己的玉佩掛在了一起。
賈璉去的時辰正好,不早不晚。一進門便被薛蟠拉著連喝了三杯,說是一直想找賈璉喝酒,偏偏賈璉事忙沒找到機會雲雲。
這一屋子人,賈璉一眼掃了過去,頭一個便是一身紅衣的寶玉,旁邊的那個是秦鐘,再一個便是馮紫英。就在賈璉和薛蟠說話那當口,從外面又進來一個人,馮紫英起身便道:“這位便是蔣玉菡。”
寶玉最是個痴的,當即便丟下了秦鐘,走上前去一眨不眨的看著蔣玉菡過後半天才說道:“世間竟有這般脫俗之人。”
那蔣玉菡當即便道:“想必這位便是銜玉而生的寶二爺,再下有禮了。”
這兩人說著說著,便攜手坐在一旁,似乎一見如故的樣子。賈璉冷眼瞅著,心底冷哼一聲,想來也是好笑 ,這個蔣玉菡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就是忠順王爺捧出來的戲子麼。
馮紫英坐在旁邊喝了兩口酒,賈璉有些意外,他之前並不知道馮紫英竟和薛蟠熟悉,當下便道:“早聽聞馮公子風采,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那馮紫英擺手笑道:“不過是世人抬舉而已,實在有愧。”他這話雖謙虛,可面上卻十分自得。賈璉也不戳破,只繼續道:“蓉哥兒前些日子還跟我說起,多虧你給他請的名醫張友士。”
馮紫英臉色未變,眼角微微發青,抱拳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薛蟠抱著一個歌姬,笑著道:“馮兄這臉上是怎麼回事。”
馮紫英笑著道:“前幾日把仇都尉的兒子打傷了,不足為慮。”
薛蟠朝著馮紫英豎起了大拇指,賈璉在旁輕輕笑著,並不如何說話。倒是那寶玉和蔣玉菡聊的興起,秦鐘則懷裡抱了一個小尼姑,似乎很是親熱。賈璉看著這一屋子的人,沒來由的便犯了個惡心。
手裡摩挲著玉佩和馮紫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心裡則開始後悔起來,早知道是這般樣子,就不來了。真這麼想著,卻見著寶玉陡然走過來,盯著賈璉玉佩看了看,最後便直愣愣的問道:“璉二哥,你這香囊是哪來的。”
“怎麼,難道看上了。”賈璉眉毛一挑,看著寶玉道:“那可我不能給你。”說著便拿起香囊放在鼻子上聞了下。
寶玉一張臉微微發紅,迫切的問道:“璉二哥,這香囊是不是有人給你做的。”
賈璉見寶玉這急扯白臉的樣,生怕他說出不該說的話來,畢竟這人有些痴病,當即便笑著道:“是我屋裡人做的,我自己拿的。”說完便看著寶玉。
薛蟠等人都看著賈璉和寶玉,賈璉也生怕寶玉犯病,畢竟賈璉總覺得寶玉經常無故犯病。
那寶玉被賈璉這一說,呆愣了會,面帶羞澀道:“是我看錯了,給璉二哥賠不是。”說著便朝著賈璉重重鞠了一躬。
寶玉如此慎重,賈璉倒不好追究他,一群人笑笑便揭過去了。
倒是馮紫英和賈璉相談甚歡,走之前,馮紫英約著賈璉下次再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