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後來,元春失賈府銀錢支援,那夏守中對元春這邊越發沒好臉色起來,偏偏還三天兩頭的過來借錢,借錢倒也沒什麼,就是每次都說些有的沒的,惹得元春每一次都心情鬱結。
為了打發那夏守中,抱琴偷偷的花了不少錢,可元春把夏守中胃口養大了,如今是甩都甩不掉。
元春看著手裡的熊皮襖子,抱琴輕輕的上前道:“姑娘莫急,咱們好好補一補還是可以穿的。”這襖子剛從櫃子裡拿出來,本想著拿去針線房保養下,卻不想今兒去拿那邊竟然把這麼難得的整塊熊皮襖子弄破了。
抱琴本想理論,可那針線房的嬤嬤卻說什麼,這熊皮襖子年頭久了,本就容易壞,因此象徵性的賠了一塊貂皮坎肩。
那坎肩抱琴一看便沒看上眼,也不知存了多久,泛黃了不說,仔細一看上頭竟然生了蟲卵。
“以後這些皮子咱們都自己清理,就別拿出去了。”元春神色淡淡的,這針線房欺負人,元春是知道的,之前元春撒錢撒了不少,如今突然就拮據起來。這些人不說感謝元春那麼多年的賞銀,這才兩年不到,竟覺得元春虧待了她們,個個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抱琴為元春抱不平,元春何嘗不後悔,只是到了如今這一步再後悔也沒用,只有站得高才能不受這些窩囊氣。
既然換不成衣裳 ,那元春便早早的就去小廚房。這時候小廚房沒什麼人,元春讓抱琴把櫃子裡的冬衣都挑揀出來,該曬的曬一曬,能補的就補一補。
小廚房在鳳藻宮後頭,離元春住的偏殿本就不遠。
沿著小路一路過來,一個人都沒遇見,元春剛走到門口便見著小宮女偷偷的往砂鍋裡倒東西。“你在幹什麼!”元春一陣呵斥。
那小宮女陡然看見站在門口的元春,似乎奇怪她今兒來的早了點,再一看她身後沒有旁人的,當下臉色便變了,再也沒有之前唯唯諾諾一臉懼怕的表情,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陰鬱,一雙眼睛冷颼颼的看著元春。
元春在一開始的詫異之後,上前便道:“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不怪元春會這麼想,之前禦膳房那事,事後才知道是周貴人使的絆子,周貴人一進宮便受過寵愛,比元春年輕也比元春活潑,如今見元春用羹湯進了皇上的眼,自然不甘心,於是便花了不少銀子買通了禦膳房總管。
面對元春的質問,小宮女不但沒變色,反而嘿嘿冷笑了下,拿了勺子攪拌了下羊肉羹,輕輕蓋上蓋子,走到元春微微抬著頭說道:“待會貴人把這羊肉羹送去給陛下,可不能露出馬腳。”
元春被她囂張的態度氣著了,上前便舉起了手,卻被那小宮女一把抓住,直到這時,元春才發現這小宮女看著瘦弱,可力氣卻很大。元春被她一把推到燒著開水的鍋子邊。熱氣緩緩從後背湧上來,元春只覺得頭皮發燙,隨著小宮女整個人貼了過來,元春越來越貼近那鍋子滾燙的熱水。
“如果貴人這張細皮嫩肉的臉在滾水裡洗個澡會怎麼樣!”小宮女說著,便直接上手一壓,元春一側的耳墜已經泡在了熱水裡,而元春整個人都嚇軟了,話都說不了。
那小宮女見差不多了,便鬆了手,元春直接躲開了來,站在一旁指著小宮女道:“你就不怕麼!”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小宮女說著,開啟砂鍋,拿了一旁的青花瓷碗盛了一碗,放在食盒裡,直接提給元春道:“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元春手心微微出汗,整個人都不太好,提著食盒便要出屋子,那小宮女在後面說道:“慢慢走,別刷花樣。”
元春飛一般的走了出去,直到走到半道才稍稍穩了下心神。看著落在後面的鳳藻宮,遠遠看去黑壓壓一片,就跟吃人的野獸一般。
這人能在自己跟前潛伏這麼久,又能買通鳳藻宮廚房的崔嬤嬤,來頭不小。元春又想著禦膳房總管被周貴人買通那事,表面上看是周貴人買通,說不動暗地裡不知是誰動了手腳。四周就好似有一張大網撲了過來,而元春則完全不知道這張網的源頭在哪裡。
賈璉這日正好換班,見著元春由遠及近的過來,石叢朝著賈璉眨了眨眼睛,賈璉笑了下上前便對元春道:“給貴人請安。”
“賈大人,辛苦了。”元春嘴角扯出一絲笑,轉而低著頭便往前走,賈璉看著元春,怎麼看怎麼覺得元春透著一絲古怪,最後搖了搖頭想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賈璉回了侍衛營,打了一桶熱水泡了個腳後便坐下來吃著石叢給自己留的肉餅,這肉餅還是熱的,特別抗熱還挺香。衛十六從外面進來,進了賈璉便道:“你們這屋也太臭了,也是收拾收拾。”
這衛十六經常找賈璉說話,偏偏他又極愛幹淨,每次進屋都要嫌棄一下,賈璉瞅了他一眼便道:“那你幫個忙,收拾下吧!”
衛十六甩了一個白眼,站在門框那看著賈璉道:“我更想幫忙把你屋拆了重造。”衛十六說著,手指則一直撥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賈璉早就注意到衛十六這人身上時不時的就有貴重物件,當下也不在意,只若有似無的看了兩眼,慢悠悠的說道:“什麼事!”
“明兒,忠順王爺清客聽戲,一起去吧。”衛十六說著便要走,賈璉拿著肉餅的手一頓,慢悠悠的看向衛十六,衛十六笑嘻嘻的說著:“請了幾十個人,你怕什麼。”衛十六說著,拉了拉袍子,略帶嫌棄的說道:“衣服都沒熨平,這些人做事越來越不上心了。”衛十六說著便走了。
賈璉放下肉餅,看著走遠的衛十六,陡然間便起了身,一路便來了到皇極殿門口,聽說賈元春還在裡頭沒出來,喜公公站在門口見著賈璉便道:“賈大人,這事拉了什麼東西。”
按理說,宮裡輪班的龍禁尉換班後便不能隨意走動,賈璉臉色微微發白,朝著喜公公一抱拳便道:“這不前幾日祖母讓我捎個東西給賈貴人,這都好幾日了,剛才才想起來,偏偏明日我就要回府了。”
喜公公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看著賈璉道:“雖說你倆是姐弟一家人,可這侍衛給貴人捎東西可不合禮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