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合情合理,一下子便直擊肖炎的內心,當即便紅著臉道:“大人放心,我定然盡心盡力聽候差遣。”
賈璉坐了下來,喝了口茶,心中初定,看著他道:“冉家村那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肖炎頓時一臉瞭然,看著賈璉道:“回大人,大生媳婦這事鬧了不少次,陸大人之前都是讓我們給大生家送些銀子了事,想來她家又缺銀子了。”
“難道她鬧著出海打漁就是為了我們給她送銀子。”賈璉說完便覺得不對,肖炎搖了搖頭道:“大生媳婦是個烈性女子又好強,不肯受人恩惠。前幾次我去送銀錢她都百般推拒,還是她婆婆做主接了下來。”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賈璉深知此道,當即也不再多言,只拉著肖炎問了許多衙門內許多雜物。肖炎憋屈三年,一心投靠賈璉當即便事無巨細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賈璉原本聽著這些,時不時的點頭應和,想著肖炎雖性子孤拐又背後告狀,可對內務卻仔細周道,不過幾句話便把許多繁雜之事講的清楚明白,如今看來他當初能升職也是有道理的。
這邊賈璉忙到晚間才把陸大人手寫冊子看完,相較於肖炎所說又詳細了三分,賈璉暗暗心喜,想著這兩人雖不睦,可卻都非庸才。
小廝過來傳說,說是二奶奶已經備好了吃食,不知二爺是在這邊用還是去二奶奶那吃。賈璉看了一眼那小廝,起身道:“去你二奶奶那。”小廝歡喜的出了門帶路,賈璉走在後頭。總兵府衙門前廳雖大,可後院卻小,遠不如京城的賈府。
這不賈璉走過中廳,直接便到了正院,見著菊青帶著幾個丫頭已經在院子裡擺上了桌椅,見了賈璉道:“二奶奶說今兒在院子裡吃。”
賈璉笑了笑,便見著一個丫頭端銅盆過來伺候賈璉洗漱,那丫頭長得珠圓玉潤,後頸上帶著一根極細的絞絲金項鏈,越發顯得脖頸白皙細嫩,就跟剛出的白藕一般。賈璉不免多看了兩眼,又見著她有些眼生便道:“你是?”
“金釧。”端盆的正是王夫人在賈璉出發當日送來的金釧。
賈璉一怔,秋香白著一張臉便走了過來,上前躲過了銅盆,低聲道:“臘梅在廚房找你,你怎麼跑這來了。”
金釧被秋香一唬,委屈的看了一眼賈璉道:“是蓮香姐姐讓我來的。”說著便紅著眼睛跑著去了廚房。
賈璉擦了手,張瑛抱著孩子過來,奶孃則跟在後頭滿臉通紅,小紅則低聲勸慰道:“大夫剛才說是濕熱所致,興許是穿的多了些。”
且說奶孃看著那紅疹消下去後便放了心,卻不想等睡醒喝了奶後,下巴那直接鬧出來十幾粒紅疹子,這下子想瞞都瞞不住,小紅第一時間便去通報了張瑛奶孃則直接抱了哥兒過來。
“這是怎麼了!”賈璉上前便見著各位下巴上長滿了紅疹子,瞧著有些嚇人,張瑛抱著哥兒坐下道:“方才已經找了大夫看過,說是濕熱所致,不需藥物,注意屋內通風清潔便是。”
賈璉面帶驚異的看了看哥兒,原本胖乎乎的小子,下巴上都是紅色的疹子,好不可憐,遂看向奶孃道:“你們這是怎麼伺候的?”
奶孃本就心虛,此時被賈璉一問,當下便怕了,直接跪在地上道:“二爺饒了我,今兒上午哥兒下巴上只起了一個疹子,我用松花油擦了便好了,沒想到下午喝了奶竟然突然長了這麼多來。”奶媽說著便滾下淚來。
張瑛抱著孩子坐在一旁,瞧著賈璉訓斥奶媽,待差不多了便勸慰道:“時候不早了,二爺也累了一天了,還是先吃飯再說。”說著便看了一眼奶孃,奶孃當即便道:“多謝二奶奶體恤,我自當盡心盡力,再不敢有一絲懈怠。”張瑛把哥兒遞給奶孃,奶孃沒想到張瑛仍舊用自己,當下更加的感激涕零,不免對哥兒上了十二分的心來。
賈璉瞧著奶孃抱著孩子回了屋子,略有些不贊同的看著張瑛道:“你倒是會收服人心,只是難道你就不怕養大了她的心。”
張瑛頓了頓,上前給賈璉按了按肩膀道:“表哥說得對,是我沒想周全。”
“就會說好聽的。”賈璉喝了一口酒,看著張瑛道:“剛來濱海,總不好這麼快換人,就算要換個奶孃也不是三兩天就能辦成的事,你這是想著先穩住她,再在外面慢慢尋摸。”
“知我者,表哥也!”張瑛笑著便夾了一筷子涼拌海蜇放賈璉嘴裡,賈璉被張瑛這般服侍今兒累了一天的火氣都漸漸消散了,兩人互相靠著看著懸在空中的彎月喝了不少酒,兩人算是正式在濱海住下了。
天還沒亮,張瑛便起了床,看著賈璉睡的挺沉便悄悄的穿了衣裳去看哥兒,昨兒張瑛一瞧心口便發堵,只是想著自己初來濱海,人心不穩,奶孃和小紅慌得腿肚子都發抖,張瑛想著自己是主母,萬不可亂了陣腳,這才強忍著沒發火,又故意讓賈璉申斥了下奶孃。
這不一早便過來瞧哥兒,奶孃也一夜沒睡,就半躺在哥兒旁邊的小塌上,見了張瑛當即道:“晚上起來三次,喝了一次奶,尿了兩次,擦了兩次汗。”
張瑛點了下頭道:“疹子倒是下去了,只是要注意通風,衣裳穿少些。”張瑛用手捏了下哥兒的肚兜,寬寬鬆鬆的穿在哥兒身上,薄薄一層薄紗棉又保暖又吸汗。
奶孃在旁連連點頭,張瑛起身又交代了兩句,最後看著奶孃道:“熬了一夜,你也累了,換了小紅過來看著。”
“二奶奶體恤我等,是我等之福,只是我卻不好懈怠。”奶孃一來是有些心虛,二來也是想著二奶奶待人素來大方和氣,三來在這濱海自己要是被攆了出去可真是兩眼一抹黑,生死不知。
張瑛瞧著奶孃確實後怕,便笑了笑道:“我挑了你奶哥兒,自然是看重你,將來哥兒好了,必少不了你的好。”
奶孃連連稱是,笑著道:“哥兒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將來定然封侯拜相。”奶孃一說完便覺得不妥,輕輕的拍了下嘴巴道:“瞧著這人,嘴笨的很,哥兒來自國公府,自然是尊貴非常。”
張瑛笑著擺了擺手,又交代了幾句,這才出了屋。
賈璉睡的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邊覺得身側空落落的,摸了兩下才發覺張瑛不見了,平躺在床上看著帳頂的花紋,想著今兒要去水軍營地怕是趕不及回府吃飯,待會要交代一聲。
一隻皙白的手指掀了床簾,蓮香穿著一件淺綠的薄衫低著頭道:“二爺,可起了!”
賈璉順著她的手指一路看向她胸口,這種把戲當年在賈府不知遇了多少。賈璉只覺得好笑,坐起來便道:“菊青呢?”
蓮香身姿不變,微微抬頭斜眼看了眼賈璉道:“今兒是我值夜。”
賈璉輕笑起來,蓮香面上一喜,正要上前,卻見賈璉陡然一冷,朝著她道:“我最惡自以為是的丫頭。”
蓮香一怔,臉頰發紅,咬著嘴唇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