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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對薛蟠寶釵是又氣又惱,可這事也不能放任不管,薛姨媽躺在寶釵床上,最後一拍床沿道:“我的兒啊,要委屈你了。”

寶釵回頭一看,眼圈當即便紅了,最後伏在薛姨媽身上道:“只要薛家好好的,女兒做什麼都成。”

這事宜早不宜遲,薛姨媽在寶釵這住了一宿,一早便去了王夫人那。同時還拿了二千兩銀子的銀票塞在了荷包裡。

王夫人沒想到薛姨媽這麼快就妥協,不免有些得意,只是一聽薛蟠又打死了人,腳步便一頓,薛姨媽哭著道:“家裡暫時只有這些,已經讓人去錢莊提錢了。還請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幫一幫我那個孽障。”

王夫人收了那荷包,看著薛姨媽抿嘴不說話,薛姨媽舉起手輕輕的拍了下自己手背,萬分委屈的說道:“瞧我這人,最是個眼皮子淺的,姐姐千萬別往心裡去。”說著又從袖口掏出一隻上好的羊脂白玉華勝,瑩潤光澤入手微涼。王夫人接了過去,瞅著薛姨媽道:“妹妹放寬心,不就是個堂倌,要我說都是刁民,死了活該。”

有了王夫人這話,薛姨媽放下心來,緊接著又去找平日裡素有來往的官宦。只不過這些官宦貴婦自從王子騰死後,漸漸的便不大待見薛家,如今薛姨媽才剛開了口,便個個都推脫有事,最後拒不接見起來。

薛姨媽沒辦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賈政這邊。這不隔日又給王夫人送了一千兩銀票,只說是辛苦費。

王夫人從薛姨媽這拿了三千兩,自己藏了一千五百兩,剩下的才給賈政說是去給薛蟠疏通。賈政雖意識到自己如今不如先前那般有臉,可到底也是在工部當差,因此並沒把這事當做如何大,只打發了詹光拿著五百兩去衙門疏通。

詹光是賈政清客,平日裡只會弄些酸溜溜的詩詞糊弄賈政,如今賈政讓給薛蟠的官司走門路,他拿著五百兩過去最後愣是找不到敢接話的人。於是便找了之前報信的差役,那差役躲著詹光不肯見,詹光在衙門那走了兩圈,最後拿著銀票往自己兜裡一塞,回府只對賈政說銀子不夠。

賈政毫不懷疑詹光,又拿了五百兩銀票過去,同時還讓詹光拿著自己印信直接找縣令。詹光墊著手裡的印信,看著賈政,笑了笑便出了門沒去衙門一路去了薛家,直接獅子大開口跟薛姨媽要了五千倆銀子後,直接出了城門。

這頭薛姨媽以為薛蟠的事在辦,賈政也不在意詹光沒回來,王夫人定定心心的想著如何維持自己國公府的派頭,卻不想不過月餘薛蟠便被判了個斬立決。

等薛姨媽知道這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嚼了口人參須坐著馬車便來了賈政這邊。一進門,沖著王夫人劈頭蓋臉的便道:“我拿你當親姐姐,你拿我當錢罐子,你要錢我不怕,可你不該哄騙我。”

王夫人沒薛姨媽罵懵了,過了好一會才指著薛姨媽道:“你這是受了誰的蠱惑,莫不是昏了頭不成。”

薛姨媽一張臉白中透著黑,還要再罵卻見著薛科小跑著過來,先是對著王夫人作揖,接著拉著薛姨媽道:“嬸子,我剛從衙門過來,聽師爺說並無任何人疏透過,倒是之前有個叫詹光的人在縣衙外打探過。”

“叫詹光來。”王夫人揉著眉頭,下面的婆子一會兒就來了,哭喪著一張臉道:“詹先生已經好久沒露面了。”

王夫人一聽,不敢相信,那婆子接著道:“太太,這事滿府下人都知道。”

薛科擺了擺手道:“嬸子,二太太,依我看定然是他欺上瞞下哄騙了銀錢,如今還是先把大哥救出來再說。”

薛姨媽拍了拍薛科的手道:“還是你懂事。”說著便看著王夫人道:“這事我要親自求一求姐夫,姐姐不會連這都不讓吧!”

王夫人站在原地,冷笑道:“蟠兒出事,我也痛心的很,可妹妹你這話裡話外的,我可是一點都沒對不起你。”說著便帶著薛姨媽去賈政書房。

賈政正在賞畫,見了薛姨媽還以為是親自來道謝的,上前便道:“都是一家子親自,不必這麼客套。”

薛姨媽被賈政這話給驚著了,一張臉又是白又是黑的,最後咬著牙把這事說了。賈政看著薛姨媽又看了看王夫人,最後便道:“當真?不是唬人!”

薛姨媽苦笑道:“姐夫,我怎麼會拿我兒子的命來開玩笑。”薛姨媽話裡帶著一絲苦澀和無耐。

賈政手一抖,看著站在旁邊的下人道:“詹光不在怎麼也沒人告訴我。”

那小廝當即苦著臉道:“詹先生是府上清客,哪裡容得我們多嘴。”

賈政當即嘆了口氣,對薛姨媽道:“別急,我親自去一趟,想必看在我的面上,這事還能挽救得來。”說著便換了衣裳直接出了門。

賈政這人本就是靠著祖上蔭庇才得了官,這些年在工部不過是混日子而已,偏偏他自視清高整日裡抬著眼皮看人,原先因著他是國公府出身又是王子騰親妹夫,旁人看在國公府和王家的面子上都讓他一讓,如今分了家,王子騰又死的蹊蹺。

漸漸地同僚們都不大待見賈政起來,賈政雖有感一二,但是總是覺得自己身份貴重,只當不知道。

這不他親自去縣衙,那縣令倒是客客氣氣的迎了他來,只是賈政一開頭提起薛蟠,那縣令搖了搖頭:“這案子上頭發了話下來,還請賈大人別為難下官。”

賈政有心讓薛蟠拖延兩年再疏通,卻不想那縣令捏著三根胡須冷笑道:“賈大人,下官照章辦事,俗話說打死人就該賠命,更何況這薛蟠並不是第一次。”說著便起身送客。

從縣衙出來,賈政臉上難看,硬撐著便去了知府府上卻不想直接沒攔在了府門口。

賈政接著又去了幾個同僚家裡,不是推脫有事便是打哈哈,直到這時候賈政才徹底明白,自己徹底失了勢。

要是換了以前,那些同僚即便不喜賈政也不會這般冷淡。怪只怪賈政瞧不清如今朝中局勢,自從太上皇和忠順王爺相繼死後,皇帝雖身子不好,可對朝中官員拉幫結派收受賄賂等事十分厭惡。這幾個月相繼又官員因這事下臺,偏偏賈政毫無知覺,這不賈政還沒回府便已經被人參了一本。

皇帝本就不喜賈家再一看又是元春之父,最後連多問一句都沒有,直接讓賈政停職查辦,下面的人聞風而動,不過二天關於賈政的罪責便上了皇帝的案桌,這頭一條便是欺兄霸佔正屋多年,第二條就是賄賂官員幫薛蟠掩蓋人命官司。

那薛蟠打死馮淵的又被牽扯出來,連帶著賈雨村一起被揪出來,兩人被罷官流放。

王夫人沒想到不過是打死賤民的小事最後害得賈政被罷官流放,去了賈府兩次都被攔了下來,薛姨媽也後怕不已,六神無主之下,只閉門不出。

王夫人在外頭奔波兩日後病倒在家,而家裡一應事則由李紈操持。李紈這人素來便是個冷心冷肺的,況且她這些年受盡冷落,自然不會如何殷勤,於是乎王夫人便見天的被趙姨娘指桑罵槐,不多日身子就越發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