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平王府赴宴後, 何夫人便時常上門,倒也不說別的,就是說些鄉野間的趣聞。這何夫人漁家女出身, 說話比較直接, 時不時的還能說些驚人之言,張瑛覺得有趣, 兩人倒也常來常往。
這日賈璉從兵營回來, 剛走到後院便見著陌生的婆子, 一問才知王府的何夫人來了。賈璉站了會便回了書房, 楊主簿早在隔間等著, 見了賈璉上前便道:“大人前幾日說想了解扶桑,這不我尋到了一個在扶桑長大的婦人,如今就住在北城街口。”
平王說的海上貿易之事實在誘人,賈璉心動不已,私下裡卻想著要好好了解扶桑的事,這不楊主簿暗地裡巡防了不少去過扶桑或者和扶桑人來往過的人,只可惜濱海的人都厭惡扶桑,即便來往過也不願多說。
賈璉面上一喜,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看著楊主簿道:“當真?”
楊主簿笑著說道:“那婦人的娘年輕那會被倭寇搶了去, 和倭寇生了個孩子後來那倭寇死了, 這個婦人便使了錢偷偷回了濱海”
賈璉進了屏風後換了件衣裳出來,楊主簿笑著道:“咱這就去。”
兩人從側門出了府,邊走邊說一路便到了北城街口, 楊主簿指了指斜對面的衣裳鋪子道:“這婦人和她丈夫開了這間衣裳鋪子。”
兩人剛進鋪子,店老闆上前便道:“對不起了,兩位,打烊了。”
楊主簿拱手道:“聽說老闆娘在扶桑出生,我這朋友想問下扶桑的風土人情。”
“去!去!去!”老闆擺了擺手,十分嫌棄的說道:“哪來的閑人!”說著就要 趕人出去。
楊主簿正要掏出荷包來,卻見賈璉上前直接道:“鄙人是剛上任的總兵,初到此地特地過來向掌櫃夫人問下扶桑的事。”
掌櫃的鄭重的看了下賈璉,帶著疑問道:“你是新來的總兵大人?”
“正是在下。”賈璉說完,就那麼站在原地。掌櫃的下意識的便說道:“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了,我媳婦去收貨了,一會才回來。”說著便請賈璉和楊主簿在隔間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過來。
這掌櫃的年紀不大,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給賈璉上了茶後縮著身子道:“失禮了,我夫人在扶桑出生,她爹是倭人,就因為這個,剛結婚那幾年沒少被人奚落。”
賈璉擺了擺手道:“是我冒失了。”
也是巧了,就在這時聽著外間門吱嘎一響,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要死了,青天白日的開著門,人去哪偷懶了!”
掌櫃的面色一緊,沖著外頭道:“總兵大人來了。”
這聲音一出,外頭靜了下來,緊接著便見著一個頭上戴著燒藍鳳尾的婦人笑吟吟的進了來,見了賈璉當即便道:“怪不得今兒一早喜鵲就叫了,原來是貴人來了。”
賈璉沒想到這個老闆年如此爽利,眉眼間戴著一股子嬌俏。那婦人站在門檻那,沖著外頭道:“把東西放櫃臺上就成了。”
掌櫃的看了一眼自己媳婦,轉身對賈璉道:“我這媳婦是個大嘴巴,大人有話直說便是。”說著便掀了簾子出去,老闆娘沖著掌櫃的背影道:“這小氣鬼。”笑著便坐在一旁的小圓凳上,抬著一雙眼睛看著賈璉道:“大人想必是為了扶桑的事來的,我離開扶桑的時候不過三四歲,哪記得。”
這話一出,賈璉心中一沉,老闆娘一張臉笑盈盈的看著賈璉,低聲道:“其實咱們濱海這地,私下裡和倭寇來往過的人有不少,只是都不說而已。”
“還請老闆娘直言。”楊主簿說著,便見著老闆娘道:“這話我一般不敢說,這倭寇毀害咱們這麼多年,海邊的漁民可恨他們吶。只是扶桑那邊和我們這邊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不能一概而論。”老闆娘說著低頭笑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賈璉有些失望,可還是鄭重謝過老闆娘,老闆娘送兩人出門,老闆則在櫃臺上清點衣裳帕子等物,見了老闆娘不免埋怨了一句:“她是什麼人,你不知道,竟然連點都不點。”
老闆娘送賈璉出門後,回頭便道:“就兩個寡婦,可憐見的。”
老闆則冷哼一句道:“她們倆剛來濱海,可是財大氣粗的,要不是私下放貸被吞了錢,人家能待見咱們。”老闆說著指了指頭賈璉和楊主簿出了門便和楊主簿散了,賈璉慢慢走在路上,想著海上貿易,這越想越是心動,走走停停,不知怎麼的就撞了一個女子。
賈璉連忙扶起那女子道:“摔壞了麼!”
“沒事!”這女子說著便起身拍了拍褲腿,賈璉聽著這聲音十分耳熟,那女子一回頭,兩人頓時都呆住了。
賈璉看著她道:“你怎麼來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