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邪物作祟,你才入門,帶你出去躲幾天。”
冉煙濃巧笑倩兮地問道:“恪哥哥怕鬼?”
容恪松開了她的柔荑,微笑道:“真鬼倒不怕,只怕有人裝神弄鬼。”
冉煙濃的食指點了點紅唇,方才碰過那一葉蘭花,殘留的馨香兀自縈繞指尖,她輕曳開笑靨,“恪哥哥說的,是徐氏?”
她這一句話便直截了當地站隊容恪了,不過讓容恪有些訝異的是,她比他想象之中要聰明,“徐氏不想你和冉家結親,所以在路上找人使壞?還有,昨晚公公那病也是假的罷,徐氏放出的風聲,不許你和我洞房?”
容恪揚唇而笑,“我現在相信,冉將軍那雙‘火眼金睛’,不是以訛傳訛的虛名了。”
誇了她,順帶誇了她阿爹,冉煙濃很得意,“怎麼樣恪哥哥,我們上京的女人是不是都很聰明?”
容恪道:“你們上京的女人不止聰明,還不懂得收斂。記著這些話,不許說出去。”
好像還是第一次聽他說“不許”這兩個字,雖然語調口吻輕飄飄的,但竟有十二萬分的沉重,冉煙濃不清楚他和徐氏針鋒相對的形勢如何,但容恪竟能為之後退讓步,要麼是徐氏手中握著容恪的把柄,要麼便是徐氏另有權勢和手段。
“不過醜媳婦兒總得見公婆,恪哥哥要帶我出去,那我什麼時候能見著婆婆?”
她又不說“徐氏”了,看起來像是很聽話。
容恪鳳眸微揚,白衣長袖下,手指微微一曲,露出一截纖毫畢現的青筋,她認真地看了他良久,容恪也在與她對視,不知道是考量,是試探,還是別的什麼,總之,他臉上的笑意不曾散過。
“等父侯何時病好了,自然能得見。”
容桀病重,他不侍奉榻下,固然可以說陳留軍務在身,可帶著夫人出去遊山玩水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冉煙濃發現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懂容恪了。不過這樣更好玩。
還從來沒有誰給她這種新鮮的刺激,冉煙濃也不再拿喬,也不虛張聲勢了,“好啊,一切聽恪郎安排。”
又換了一種稱呼。
與夫人說話,容恪也覺得很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濃濃:我還有一大把哦,恪哥哥你喜歡哪個?
☆、遊獵
原來容恪說的“出去暫住”其實是去露營。
陳留北面隔群山與夷族相望,兩年前一場惡戰,夷族丟盔棄甲,將此處方圓百裡的沃攘劃歸給了容恪,於是常有魏人在這邊放牧遊獵。
山巔正是蔥翠,微雲淡抹,碧草連天,馬蹄踩在初開的嫩花嬌蕊上,鋪開滿路的香,冉煙濃沒說過自己會騎馬,於是便被容恪摁在了自己的鞍韉上,後頭跟著江秋白、曲紅綃兩夫妻,皆一身勁裝打扮,揹著箭筒,另左右配有數十騎兵,軍帽貂裘,遙遙可見。
山間幽寂,行了一路,冉煙濃道:“總不能出來太久,我家的姑姑一日不見我都會著急的。”
容恪牽著馬韁,信步在山林間穿走,聞言一笑,“不會許久,最多四五日。”
給徐氏一個臺階下,讓他父侯把這病裝得像些。
冉煙濃笑道:“那也好,讓我見見你們陳留的湖光山色,與咱們上京有何不同。”
她時不時將上京掛在嘴邊,是因為他們中原的魏人過於在意正統血脈之類的無用的東西,容恪挑眉,並不服輸,“上京山水太軟,陳留之外,則疾風勁草,視野遼闊,人行走也如同在沙漠裡不辨東西。”
冉煙濃環顧一週,兩岸青山碧水,她微微哼了一聲,“如何算得視野遼闊?我看也沒什麼不同。”
容恪失笑,不知道她怎麼如此好強,“這群山南北延綿有百裡,山外便是夷族人躍馬騎射的草場,要到最北邊的停雲峰上觀望,可將夷人的蓬帳牧馬盡收眼底。”
什麼停雲峰,聽名字倒很巍峨高峙。
冉煙濃道:“你去過?”
馬兒在草叢裡行走,冉煙濃微微後仰,梗著脖子看他的臉色,只見樹林陰翳,一片一片繁密的樹影從他白皙俊美的臉上游弋而過,他一手攬著她的腰肢,微俯眼瞼,言笑溫柔,“時常去。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將軍府出身的夫人,想必比容恪更明白。”
一貶一褒,一巴掌一甜棗,看來容恪是深諳此道,可見平日裡禦下有方。
冉煙濃從鼻子裡發生一個哼哼聲,算是認同。
從家中出來已將近兩個月了,她背負眾望,應付容恪要小心行事,但是唯獨對維護家族名聲這一點上,是寸土不能割讓的。倘若她在容恪面前低了份兒,來日恐有得委屈受。
這沒有人教,她自己悟得的。
容恪見她乖巧地被一句話哄回去坐好,又靜心留心山色了,嘴唇柔軟地一牽。她心地良善,本來不該嫁給他,他也從來不敢肖想,只是上天還算是厚待,竟將她賜給他了,大魏的皇帝陛下伸手為他捧來了一粒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