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對冉煙濃說實話。
這對人馬到了草原腹地,那氣派的王帳猶如被眾星拱月而出的寶塔,四周的駿馬肥牛,甚至雪白的羔羊,都成群結隊地自如繞過,草場外頭燃著火把,白日裡已有人穿著皮襖,將軍把手一斬,一行人都停了下來。
冉煙濃屏息以待,緊張兮兮地拽住了容恪的衣衫,穆察掏出了鑰匙,開啟了鐵籠,但隨之而來的有數十柄長矛,將魏人團團圍困在內,魏人百姓都蜷縮成一團,抱著孩子女人,將她們護在裡頭。
將軍下馬,跪在了王帳前,“大王,已為您尋得美姬。”
汗王名忽孛,在他下令於中原大肆搜尋美女之前,並不是個沉湎酒色荒淫無道的庸君,兩年前的那場大戰之中,他損兵折將,與數千士卒被容恪困在山谷,驚心動魄的一戰,他險些喪命異國,而與他情深義重的妻子,卻在後方,因為聽到他的噩耗不幸難産而亡。
從那以後,忽孛與大魏不共戴天,他要擄掠他們大魏最美的美人來做他的奴隸,被他玩弄褻瀆。
王帳的大簾一條粗臂掀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大步流星地蹋了出來,草原的君主出行沒有漢人的繁文縟節,外頭人一喊,忽孛便大步而出,一身貂裘胡服,腰間綁著象牙寶石的彎刀,漆黑粗糙的長發紮成了十幾條碎辮,臉色黝黑,左眼下有一顆黑痣,虎目威嚴。
這個人便是被稱作“草原雄鷹”的夷族大汗忽孛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一身青翠,頭戴杏黃紗帽的嫵麗少女,少女的臉頰白裡暈紅,如含著白雪的梅花。
他們一出來,夷族人紛紛跪地,“參見大王,青木公主!”
冉煙濃微微一怔,原來他們大王生得這麼一副容貌,威嚴而……醜。
忽孛往那人堆裡瞅了一眼,冷笑著拔出了彎刀,“須蔔來信說,有絕色美姬,人在哪?”
果然是大汗,說話委實太直了。冉煙濃怕得躲到了容恪背後。
須蔔諂媚起來,佝僂著腰背引忽孛上前確認,“就是她。”
一個小姑娘躲在容恪的背後,畏畏縮縮地不肯抬頭,忽孛壓根看不到臉,不耐煩地抽刀架住了容恪的脖子,“抬起頭來!不然孤王殺了這個男人!”
青木忽地招手,臉頰緋紅地喚住哥哥,“不許動手!”
忽孛一扭頭,齒冷地笑道:“怎麼,他長得俊,你看上了?”
青木紅著臉跺腳,“你留著他,不要上來就動刀動槍的。”
青木已到了成婚的年紀,草原上大好男兒任由她挑選,她卻左看一個不中意,右看一個嫌棄,沒想到是喜歡魏人的小白臉,忽孛冷冷地抽回了刀鋒,又重複了一遍,“孤王讓你抬起頭。”
一直席地而坐的容恪挑起了薄唇,淡淡道:“大汗小聲一些,驚到我的夫人了。”
容恪的聲音讓忽孛狐疑了一瞬,他擰住粗獷的眉毛,沉聲道:“你說她是你夫人?”
“正是。”
忽孛勃然大怒,他說過只要幹淨的處子,哪個不開眼的找來一個人婦?忽孛瞪著虎目環視一遭,眼光凝聚在戰慄不安的須蔔身後,穆察的身上。
穆察也是大驚失色,“汗王,屬下確認無疑,她、她沒有嫁人啊。”
穆察不懂,為何已經給了容恪生還的機會,他卻不走,不走也罷了,還留下來禍害他?
冉煙濃的五指攀著容恪的肩膀,細細地顫抖,臉頰上都是汗水,草原的日頭盛,又是晌午時分,熱得她全身是汗,她僅能做的讓自己稍微安心一些的事,便是攀住容恪,告訴他自己的害怕和恐懼。
忽孛還刀入鞘,猩紅的披風被他的手臂一甩,揚起一股沉悶的汗味,塵屑亂飛,他忽如一隻獵鷹般俯沖而下,蹲在魏人身前,一把掐住了容恪的脖子,“你最好告訴孤王,你方才那句話,是句假話。”
冉煙濃怕極了,害怕忽孛的刀,但她不能忍著看容恪受欺負,一把伸出手來摁住了忽孛粗重壯實的手臂,“不許動我丈夫。”
她一抬頭,那明豔萬方,掛著晶瑩汗珠的俏臉,那嬌花般豐豔嫵媚的頰,如畫似的眉眼輪廓,教忽孛一時間怔忡不能言,掐著容恪脖子的手臂,也漸漸鬆弛了下來。
如此美人,便是要他拱手獻上整片草原,也讓人心甘情願!
容恪緩慢地揚起了薄唇,“大王,草原上有個規矩,想必你比我清楚。”
此時覬覦冉煙濃美色的忽孛已生出了勢在必得的心思,聞言,他抽回目光,鷹目死死地盯住了容恪。這個大言不慚的小白臉,他一隻手便能掐斷他的脖子、讓他腦漿四濺,何敢口出妄言?
忽孛握著彎刀刀柄起身,中氣十足地說道:“好,孤王暫且敬你是條漢子,來人!擺酒!”
作者有話要說: 草原規矩:要想得到一個有夫之婦,必先在決鬥中打敗她的丈夫,咩咩咩。
☆、親密
容恪從一個狼狽的階下囚倏忽之間得到了汗王的賞識, 成了座上賓。
那美酒佳釀, 隨著胡姬妖妖嬈嬈的擺款被玉手捧出, 羹餚美味,一一羅列在容恪身前的矮桌上。他斂著薄唇,將冉煙濃一手扣在懷裡, 極其輕浮地抱著她的腰肢。
那些胡姬也就不敢近他身了,忽孛見狀,臉色一板, “草原上還有個規矩,要是你願意等價交換,把你的夫人給我,我可以送一百個美人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