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的“死訊”時,冉煙濃真是差點咬碎了牙,就想著給他一點苦頭吃吃,但,他留在陳留一個月,想必也是幾番波折,生生死死的,可能也不能盡如預料,或許又有別的苦衷,讓他無法傳信給她……總之一見到她,冉煙濃的豪言壯語散了,腦子裡各種想理由為他開脫,奇怪的是,開脫的每一件理由,都足夠讓她深信不疑。
冉煙濃道:“王猛和王玄不會給你好臉色的,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容恪更緊地從身後抱住了她,聲音一啞,“濃濃,我以為大多妻子遇上你的事,率先會質問男人是不是在外偷腥了、將計就計真娶了王流珠。”
冉煙濃破涕為笑,“你人都回來了,問那個我是傻麼。”
“是,我的夫人可不傻。”他笑了笑,手指拂過她漆黑盤髻的長發,“詐死是我事先設計的,不過只有這一個,其餘事都是橫生枝節。只是起初,我若告訴你,我會一個人留在陳留,放你先到月滿,你怕是會恨死我,說什麼也不能同意。所以不能告訴你,至於後來,是我全面受制,已經放不出任何訊息給你了。”
輕描淡寫幾句,已是情況危急,如在眼前,冉煙濃愣了一會兒——真讓自己料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恪哥哥差點把濃濃惹毛了,差點鬧出一個大烏龍
☆、返璞
但料中這個, 並不讓人覺著有一絲欣喜。
在冉煙濃等人離開陳留之後, 容恪猶如一具空殼, 滯留陳留,倒像是可以隨人擺弄。
起初他命人綁了賈修交給柏青處置,柏青顧忌人情, 但侯爺之死又不可原諒,加之賈修竟勾引徐氏,更是令人唾棄, 於是趁機昭告陳留,黜落賈修,剝奪兵權。柏青趁此機會一石二鳥,掌握了兩份兵力。
賈修雖是統兵, 但天高皇帝遠, 齊戎也不能把手伸到陳留來,反倒這個總兵被剝奪實權,又被趕出陳留,沒濺起一丁點水花。
等容恪落單以後,各方勢力便對他虎視眈眈, 柏青與容恪有往日主僕恩義,不願落井下石,但又不敢在明面上與王猛死磕, 只好作壁上觀,偷偷摸摸地招買死士預備刺殺王猛。
容恪知道柏青信不過,也從沒打算與之結為盟友, 因而柏青的動向,他雖是隱有所察,卻始終按兵不動任其施為。
冉煙濃的馬車離開陳留沒幾日,王流珠忽公然宣告,要嫁給容恪做平妻。
這樁事在陳留穿得風風雨雨,容恪被捲入其中,被動得很,他這邊一直沒給迴音,然後王猛便帶兵包圍了陳留侯府。
說他背信棄義。
“咱們事先可說好了,等你把你家室整頓好,送景陽王妃離開陳留,你就娶我女兒為妻。怎麼,如今你想反悔?想自己逃走?”
王玄兄弟二人言之鑿鑿,幾個統兵和他們關繫好,說話間的功夫,一傳十,十傳百,侯府外就炸開了鍋,直至江秋白出門,一口應下:“沒有此事,世子答應過的事,一定會辦到,請王大人靜候佳音。”
王玄道:“這還差不多,我們就派人守著,等到吉時到了,請景陽王不吝披上紅袍,隨車到我家裡。”
這婚禮真霸道得很,一不做二不休,撒潑耍賴強搶有婦之夫,到最後還像是招世子入贅的。
江秋白氣得磨牙,差點要拔劍了。
回府內,容恪卻悠閑地在其間栽花養草,他只可惜又開春了,不能留在侯府,看院牆之內灼灼春色,依稀猶如冉煙濃出嫁來時,那桃花滿樹的風華。
他笑道:“急什麼,不是做了金蟬脫殼的籠子了麼。只勞苦你,想法子脫身,到外頭找人接應我,對了,薛人玉留下的幾塊面具倒可以派上用場了。”
薛人玉在江秋白看來就是個不著調的老毛賊,雖然醫術上的確有幾把刷子,但誰知道他同江秋白說過哪些叫人耳熱的話,說來一點不知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想忽悠他去做針灸玩偶。
至於他給的東西,江秋白都是斟酌著用,能用則用,不能用作廢。
絕口不誇他一句“鬼醫”。
但世子要的東西,江秋白只能悻悻地拿出來,於是便找了法子,打扮成府上的耄耋老者,裝作垂死之際比劃了幾番,橫著由人抬出去了。
侯府畢竟是侯府,王猛沒權利真對容恪公然做手腳,倘若不是容恪心高氣傲,他真要出門,王猛也不敢不放行,因而幾個病入膏肓的老家僕,更是沒人在意。
於是便到了商量好的大婚那日。
王猛親自上門來,左等右等,才等來一個一襲白裳的世子爺。
王猛怒了,說好要成婚,怎麼不著紅,反著白,這不是欺辱他王猛麼!
容恪於是笑道:“活不過明日了,以免我死了有人還要羞辱我,先掛著一身喪,身後事上王將軍可省些麻煩。”
四下嘩然。
王猛眼角的青筋狠狠地抽動了幾番。
容恪一身峨冠博帶,風一吹,玉姿風流,高曠而肆意。
他伸手一指,“這不是要成婚麼?車已備?那感情好,先走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