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重文輕武,科舉取士。對於天下無數的讀書人來說,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在一張功名之上。因此漫漫科舉路,每一場考試都顯得神聖而且關系重大。
無形壓力之下,難以做到從容淡定。
莫名地,陳三郎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跳得好快,手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開始發抖。
悚場之疾又要發作了嗎?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三通鼓響,有縣衙小吏手持牌子開始在考場中來回走動,牌子上貼著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分明,就是這次的考題。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注視著牌子,見著了兩道經義題目,考生們馬上開始冥思細想,斟酌文章。
小吏舉著牌子經過陳三郎的考舍時,見到這書生低著頭,渾身發抖,汗出如漿,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不禁搖一搖頭。
對於陳三郎,他自是認識,過去在童子試的考場上,陳三郎都是這般表現,抖得連筆都拿不住,就算勉強抓起,但落筆時寫不成字,墨汁濺落下來,汙了紙張,一塌糊塗。
“看樣子,今歲又得交白卷了……”
小吏想著,也不停頓,走了過去。
“冷靜,要冷靜……”
陳三郎心裡不斷對自己說著,想到了某個有用的法子,便閉上眼睛,開始深呼吸。
一下、兩下、三下……
隨著吐納,漸成節奏。這時候他慢慢變得沉靜,忘記了身在考場,卻彷彿置身於一處空蕩的地方,四下無人,唯獨自己——
“不同樣了……”
“是的,自己已經不同樣了……”
心中豁然開朗,忽而睜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與此同時,一顆狂躁的心,靜如止水。
他抬頭看著牌子,將題目收入眼底,也不急著作文,仍是緩緩進行自我調節。
縣試考一個白天,時間頗為充裕,無需著急。
陳三郎就從考籃中取出一張餅,放進嘴裡慢慢嚼吃起來,吃著,又端起水罐喝水。
做完這些瑣碎事,緊一緊面色,開始閉目想題。
“嗯,有了,‘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當取此意。”
一會之後,陳三郎面有喜色,提筆醮墨,在紙上奮筆疾書。開頭落筆的幾個字,筆尖還是有些不穩,字型出現瑕疵,但不要緊,這只是打草稿而已,等寫好了,反複推敲檢查完畢,再工整抄寫一遍即可。
他下筆極快,一篇文章,只用了半個時辰,然後是第二篇。
這一刻,真是文思泉湧。打個粗俗的比喻,就如同憋了好久的一泡尿,終於找到了宣洩口,噴湧而出,酣暢淋漓,沒有半點遲滯之感。
感覺真爽!
寫好之後,重頭檢查,逐字逐句推敲。
午時剛到,陳三郎已將兩篇做好的文章抄寫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