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你在這裡……”
異口同聲,四目相對,卻再也無法隔絕分開。
人的一生,有無數遭遇、偶遇、邂遇,而其間總有那麼一次兩次,會讓你終生難忘。
許珺知道陳三郎在長安,陳三郎也知道許珺在長安,兩人都在同一個城中。只是這城太大,人太多,誰也不知道彼此會在哪兒遇上。他們心中,未必沒有過模擬之想,想過很多的可能性,但惟獨眼下的這一場遇見,卻是始料不及,故而才有這般愕然的驚喜交集。
下一刻,許珺什麼都顧不上了,縱身奔向陳三郎的懷抱,好像一隻在天空流浪了無數歲月的鳥兒,在最為疲倦苦累的時刻,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容納她的溫暖的窩。
陳三郎雙手抱著她,抱得那麼緊,彷彿世上任何力量都不能讓他再鬆手。
“你吃了沒?”
“沒。”
“那我們下去吃飯。”
“好。”
簡單的對話,兩人並肩來到樓下。
許珺忽道:“把些銀子給我。”
陳三郎就掏出一把銀子來,許珺只取了一錠,放在櫃臺上:“老闆娘,這是欠你的房租,我的玉呢?”
剛才之際,那風韻猶存的老闆娘看見陳三郎和許珺結伴下來,心裡便有些不妙的感覺,現在一聽,頓時有點慌了,支支吾吾道:“什麼玉?”
許珺很平靜地看著她,雙眸明亮有神,如同能亮進人的心窩子裡去。
老闆娘被她看著心更慌亂:苦也,怎麼那麼巧,居然被她找著了人,拿到了錢,這可如何是好?
許珺交給她抵押的暖玉,早就讓蔡老爺拿去了,此刻其如何拿得出來?只有矢口抵賴,反正當初互相之間沒有立下憑證,許珺拿自己沒辦法。
想著背後站著的蔡老爺,她頓時挺直腰桿,故作疑惑地道:“許姑娘,你是不是糊塗了?”
許珺依然冷靜:“我想糊塗的應該是你,貪小便宜可以,貪大便宜,會噎死的。”
老闆娘面色一變:“許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前些日子你連房租都交不上,要不是我瞧你可憐,寬限時日,早把你攆出去了。”
後面陳三郎走上來,低聲問:“珺兒,怎麼回事?”
許珺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那塊玉,是娘親留下來給我唯一的一件事物。”
聽完,陳三郎頓時瞭然,冷笑一聲:“老闆娘,做人不能心太黑。”
老闆娘一張面容頓時變成豬肝色,指著兩人喝道:“你們休想在老孃店裡鬧事,有證據,到衙門去告我唄。”
這等官司根本打不贏,何況衙門裡識得人,這對外地男女要打官司,簡直是送羊入虎口,自尋死路。
這一鬧騰,動靜不小,坐在樓下吃飯的一些客人紛紛張望過來,議論紛紛。
許珺一皺眉,不由分說,徑直闖入櫃臺翻找。
老闆娘立刻大叫道:“你想幹什麼?”
一雙手抓過來,要將許珺推搡出去,但她哪裡是許珺對手,被許珺輕輕一擰,頓時叫得像殺豬似的,幹脆滾在地上撒潑:“殺人啊!”
一邊幹嚎,一邊朝著店小二打眼色。
那小二是個機靈人,一溜煙跑出去。當然不是報官,而是跑去報告給蔡老爺知曉。
此時店裡的一個客人走來對陳三郎道:“你們快走吧,一會就走不了了呀。”
他顯然知道這店的背景,於是出聲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