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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 圍城而居,冢中枯骨

陳三郎興土木,刷名望,聚人心,王朝內自然有上書彈劾者。不過這些奏摺統統泥牛入海,不見迴音。

朝野上下,幾乎所有人都認識到,皇帝這是故意放縱,放手讓陳三郎去幹的了。

但放任不代表支援,除了一封聖旨一把寶劍外,皇帝別無表示。在他心目中,陳三郎便是其隨手放置到棋盤上的一著閑棋,一個卒子。至於這個卒子最後能否存活,能走到哪一步,關鍵得看他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也許這樣的棋子,不僅在揚州,在別的州域也有。

不過那些,陳三郎自是管不上了。

“最多三個月,村塢便差不多正式落成。”

陳三郎吐了口氣。

這段時日,稻田成熟,開始收割。今季豐收,曬幹清理後,黃燦燦的稻穀裝在袋子,一包包地運進糧倉中,真讓人心情喜悅。俗話說: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半點不假。

在農業為主導的古代,糧食比金錢還要重要。

在此期間,周分曹也曾來看過三回,不發一言,心情複雜。其實在他心底深處,還是有點抵觸反對陳三郎如此張揚地建造家族基業的。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鋪張浪費,卻也隱隱揣測到一些陳三郎的真實用意:聚人,沒有一個穩定堅固的根據點,很難聚攏人心。

你連一個安定的地方都沒有,叫人怎麼跟隨?東跑西跑,惶惶然若喪家之犬,能有多少號召力?

別看陳三郎現在是涇縣縣令,但涇縣縣城並不能被看做是他的根據地。因為一紙調令,他就得換別的地方去當官了。

家族基業不同,它紮根於鄉土,除非遭遇巨大的動蕩變動,否則都不會遷徙。

作為過來人,周分曹也明白陳三郎內心的焦慮不安,需要尋求一個安全可靠的據點,步步為營。

只是,當真有天下崩亂的那一天,大廈將傾,一個家族基業能抵擋得住?

周分曹表示懷疑。

也僅是懷疑而已,陳三郎做事幹淨利索,不為己利,不勞民傷財,周分曹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自然無話可說。

唯一要詬病的,大概便是陳三郎這個縣令當得太瀟灑,完全是甩手掌櫃,身為主薄的周分曹事實上是代縣令了。其實小小縣城,事情也並不多。忙碌過開頭的一陣子,後面就平淡下來。報上來的案子頗為瑣碎,不是李家媳婦和婆婆吵架,便是張家家裡不見了只雞……

倒是聽說縣城交界的地頭上,那片山脈中有強人佔山為王,很是做了些案子,打家劫舍,殺人越貨。

不過涉及成團夥的山賊,縣裡往往要打報告到府裡去,才能處理得了。

周分曹昨天便發了文書到南陽府,但未見回信。想著那邊山脈遙遠,此時也不放在心上。

斜陽餘輝脈脈,山麓下仍是一片熱火朝天景象,非常忙碌。敲打的聲音,工人們賣力氣的吆喝聲,還有牛羊的鳴叫,交織成一片,煞是熱鬧。

在外邊的草坡上,忽而出現數人。領首者身形昂藏,甚為高大。看他們的衣裝打扮,仿若是過路的行商,是來看熱鬧的。

這段時日,聽聞陳家莊建設,而專程跑來觀望的人真不少,什麼人都有。

經過一些簡單喬裝的莫軒意站在坡上,注視良久,曬然一笑。

一名心腹問道:“莫大哥,何故發笑?”

莫軒意回答:“本以為此子胸懷韜略,現在看來,不過一暴發戶耳。圍城而居,到頭來,卻是冢中枯骨。走吧,進城,莫要錯過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