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縣城外碼頭停泊著一艘船隻,雙層,修飾華麗,桅杆上懸掛著一面旗幟,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祁家府的獨門標誌。
二層甲板處人影綽綽,站立好些彪形漢子,排列拱衛著。而在中央擺開宴席,祁家老爺,祁少爺赫然在列,正與來自南陽的幾名官員推杯換盞,飲酒作樂。在邊上,還有一名秀色可餐的女子席地而坐,輕撫琴絃。
音韻如水,輕柔流淌。
飲著美酒,鄭陽明心情大好,眼睛微微眯著,目光已經瞟到那名女琴師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材之上。
祁老爺瞥見,微微一笑:“鄭大人,此女琴藝如何?”
“好,很好……”
鄭陽明隨口回答,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
“鄭大人既然覺得好,那一會之後,我讓她到鄭大人的房間中,再好好演奏一番,你看怎麼樣?”
鄭陽明哈哈一笑:“祁老爺果然爽快。”
祁老爺捋了捋胡須:“那就這樣說定了,實不相瞞,此女除了琴藝高超之外,那吹簫之術更是出神入化,耐人尋味。”
說著,嘿嘿笑起來,一副“你懂的”的意味。
鄭陽明的眸子越發變得明亮,恨不得馬上就攜女回房,親身驗證驗證。然而轉念一想,心頭不禁浮現陰翳。
祁老爺是江湖上成精的人物,察言觀色,洞悉分明:“鄭大人莫非擔心城中的事?”
鄭陽明沉吟道:“祁老爺,你我相交坦誠,我也無需隱瞞。此事關系重大,不容有失。”
祁老爺挺著胸膛:“鄭大人多慮了,依老夫看,區區一介七品縣令,文弱之流,除之,易如反掌。”
“話雖如此,但我總有些忐忑。”
鄭陽明也說不出此中擔憂的根源,反正就是不大放心。
前一陣子,南陽出兵來涇縣剿匪,其中內幕,他多少有所瞭解,知道這其實是一個針對陳三郎的局,佈局的核心力量,來自揚州的安排。然而令人驚詫的是,這個精心佈置的局居然沒有成功,讓得陳三郎脫身來,安然無恙。
事情的具體經過鄭陽明並不清楚,概因莫軒意一行直接對揚州負責,可不會向南陽府報告。即使如此,當陳三郎活蹦亂跳地繼續當他的縣令,本身就說明瞭問題。
昨晚,陳三郎意外地出現在祁家府,使得鄭陽明疑神疑鬼起來。等打聽到陳三郎回到了縣衙,於是趕緊和祁老爺商議,定下一條計策。
該計策的主要方針是由祁老爺下達指令,讓大批的武林人士湧進涇縣,見機行事。反正不管如何,只要尋著由頭,便大鬧涇縣,只要起了亂子,趁亂做掉陳三郎,一了百了。
擊殺朝廷命官是大罪,不過當前局勢,多有賊患民變,事後南陽府出面,寫一封奏摺,推說是涇縣民變鬧事,那麼縣令遇害的真相也就能掩蓋下去了。
鄭明陽混跡官場多年,深諳其中道理,明白揚州方面之所以不正面來處理,就是顧忌陳三郎是皇帝欽命這麼一層身份罷了。故而目前實施的手段,基本上不得臺面來。
剿匪是一樁,現在民變又是另一樁。
鄭陽明自認這條計策十分合適,足以瞞天過海,一旦事成,揚州方面論功行賞,他說不定便能魚躍而上,飛黃騰達了。
上有所好,下必效尤;上有所慮,下該分憂,不外如是。
鄭陽明已經看到一片錦繡前程在腳下鋪展開,眼下所有美好結果的大前提,就是計劃能順順利利地進行。或者正如祁老爺所說的,數以百計的武林人士湧進了涇縣,他們沒有失敗的理由。
涇縣,彈丸之地,守城的兵丁不足百人,還多是老弱之輩;至於那些衙役,更加不入流,他們在良善怕事的百姓面前能耀武揚威,可遇上了兇殘的江湖好漢後,只能做縮頭烏龜。
所有不管怎麼看,這陳三郎註定翻不起風浪來。
想到這,鄭陽明漸漸放下心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