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見過幾輛牛車急衝衝的往皇城方向走,徐江南讓過道,也愣過神,然後繼續往前走。
至於衛月,大清早的時候有人與她說這幾日的功夫她西蜀道的嫂嫂可能要到長安了,於是午後她都會到城西楊柳亭,那是入城的必經之地,老太太得知此事,心疼衛月,讓她坐著太公的牛車過去,朝廷有規矩,一般只有朝廷的大臣才能乘坐牛車,世家都是馬車,這算是朝廷給這些文官的特權,因為牛車穩健,比較舒適,小半天下來也沒有馬車的舟車疲倦感,再者牛是躬耕的用具,朝廷重農,自然地位也高,衛月按道理來說是沒資格乘牛車,也就老太太心疼,丁點的路程怕顛簸到了姑娘。
衛月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落,長安城門也要關的時候才返身回城,衛月兩年前因為徐江南跟衛家斷了干係,這事天下人都知道,這次衛家的小姐成親,要是早一些時候,衛家不便出面,這回老太公起復,徐家跟朝廷的關係也緩和不少,衛澈本來是要來的,可人都走到了半路,遼金的人去了西蜀道,得到訊息的衛澈半路又跑了回去。
至於衛月的父親衛玦,本來商量衛澈過來,衛玦留在西蜀道看著三州,遼金南下,衛家發現還是得需要衛澈這個家主拿捏主意,算到如今,反而只有程雨蝶來了長安,衛月有些失望,但也就是那麼一點點,原來按照她的想法,衛家的人其實不方便出現,要不是老太太的主張,衛月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回城的時候,雪兒在牛車裡見著衛月興致不高,安慰了幾句。
只不過可惜雪兒會錯了意,衛月興致不高並不全因為是程雨蝶的緣故,如今北地大多地方都是風雪天氣,行程被延誤很是正常,但徐江南不一樣,再是延誤,這會也進了城,但始終沒有後者的訊息,這才是衛月真正擔憂的緣故。
衛月拍了拍小妮子的頭,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牛車上,一路上衛月沒說話,唐雪兒也不好開腔,只好時不時掀開簾子往外看來消除之間的尷尬氣氛,北境的寒風無孔不入,好在車內有火爐,相持之下還比較舒服,不至於悶熱,也不至於凍著身子。
一路上衛月心不在焉,直到衛月聽到車伕似乎跟人吵了起來,這才回過神來,覺察到牛車已經停下,而車伕正巧大聲斥道:“沒瞧見這是唐府的車?”
衛月皺了皺眉,先是敲了敲牛車上的窗柩,然後掀開簾子,正要訓斥車伕不要拿唐府的名號壓人,但前者捋開簾子的時候,眼角餘光瞧見了一道身影,到了嘴角的話也嚥了回去,反而掀開車簾,下了牛車,唐雪兒見狀只是疑惑喚了一句小姐,緊跟著也下了車。
唐雪兒跟了衛月小半年,第一次瞧見小姐對一個人如此神態,有些疑惑的開始打量後者,徐江南的長相併不是俊美精緻的那種,當然也不是泯然眾人,處在之間的順眼,加之上了九品,心態淡然許多,氣質上也有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沉穩,不出彩,也生不起惡感,但是呆久了之後才發現他不像同齡人咄咄逼人,也不像無處下手的中年人,而後一個方面才是他異於常人的地方,畢竟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
衛月走到徐江南跟前,晏晏說道:“回來了?”
徐江南嗯了一聲。
衛月抿著嘴說道:“還有事嗎?要是辦完了一起回去?”
徐江南還未開腔,吹了一街寒風的小徒弟插嘴說道:“師孃,師父想回去,奈何進不了門。”
衛月聞言臉上一燙,白了一眼徐江南,被拆了臺的後者沒好氣說道:“要是冷,你可以先去車上坐著。”
自知失言的小徒弟吐了吐舌頭。
衛月看著縮了縮脖子的小徒弟,一句師孃深入人心,也生了不少好感,一副和事佬的語氣說道:“有什麼事回去再說。”隨後跟車伕說道:“李伯,你和雪兒先回去跟太公報個信,就說公子回來了,順便吩咐下人多準備點膳食,我跟公子去備點年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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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因為衛月態度僵在原地不敢多嘴的老車伕,聽言如蒙大赦說道:“明白,明白,我這就回去。”唐雪兒不說話,只是福了個禮,然後折回車上,徐江南呼了口氣,衝著失言的小徒弟說道:“去吧,你也先回去,我跟你的師孃走走。”窗戶紙被捅破,徐江南也沒什麼難為情的,他只是不太舒服這個徒弟的插嘴舉動,以及不願去戳破的討好心思。
徐江南行事雖然乖張出奇,那也是同齡人的同臺競技,這個戲臺上只能有一個角兒,但他對於長輩,師輩,規矩從來不曾丟下,例如魏青山,入了門,哪怕魏青山如今能給他的幫助不多,該喊的師父還是得喊,該敬的茶也不會少,就算有一天,魏青山像個潑婦,指著他的臉罵,徐江南也不會去還嘴,這就是他的規矩。
徐江南在師孃兩個字上下了重音,擺明了有些不滿,小徒弟知道在哪犯了錯,不敢多說,也不敢再壞規矩,揹著劍匣拿著之前購買的小貨坐在車門的另一側。
牛車遲遲,等過了轉角,徐江南才徐圖往回走。
衛月跟在身後,只是盯著路,俏皮的踩著徐江南留下腳印的水漬,起先她的確有很多的念頭,但現在人回來了,所以她又開心了起來,之前不忘懷的事情也都可以忘懷。
等轉角快到西市的時候,徐江南開腔說道:“府上還短缺些什麼?”
衛月這才收斂起孩童心思,走到徐江南的一側,但是落後了小半個身位,昂起頭笑道:“府上哪有什麼短缺,真要缺,就缺一個公子了。”
徐江南狐疑側過頭,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衛月,試探說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衛月眯眼笑著搖頭,掩耳盜鈴說道:“不知道呀。”
徐江南看著衛月臉上的笑意,搖了搖頭,自己這邊還想著如何開口,其實人家已經瞭然於心,徐江南還在措辭說道:“你是幾時知道的?”
衛月斂笑,換了一副悲切表情說道:“她都來找我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之前我一直在算日子,按你的腳程,應該早就到長安了,可是現在才出現,而且連個訊息都沒有,一直到剛才,我就明白了,你爹的探子,滲透了西夏五州,但唯獨皇宮裡面沒人,所以這些時日,你肯定在宮裡,再者最近長安城裡一直有謠言說宮中那位身種藍田,算來她去北地也不過月餘,真要有孕,想要遮掩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