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之連忙一把扶住他,他雖然是早就料到姜為先對這事兒的反應不會小,可是親眼撞上這一幕的時候也是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頭皮發緊,囁嚅著叫了聲:“父親!”
姜李氏腦袋裡嗡嗡作響,緩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嫁給姜為先這麼些年,一直都是風風光光的做她的世子夫人,夫妻兩個相敬如賓,姜為先以前可沒動過她一個指頭的,等到回過神來,姜李氏的眼淚刷得就下來了。
姜為先正待要衝著姜平之發火呢,姜李氏就一把推開姜平之的手,再次衝到他面前就廝打起來:“你打我?就為了別人捕風捉影的兩句話,你就不分青紅皂白的當著兒子的面這麼給我沒臉嗎?”
姜為先本來就正在氣頭上,哪裡會忍她的無理取鬧?
他額角青筋暴起,一把扣住姜李氏的手腕,死盯著她的眼睛怒吼道:“你在這裡撒潑給誰看?別以為你哭兩聲說兩句混話就能糊弄過去!李氏,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你們母子兩個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好好的交代……”
他這罵起人來聲色俱厲的模樣很有些駭人。
姜李氏不知不覺也被他喝住,哭也忘了,只愣愣的看著他。
姜為先說著一頓,目光又忽的轉為兇狠,順帶著也瞄了姜平之一眼:“這個世子夫人你做不好或是不想做了,有的是人願意頂上!”
姜李氏聽他突然說了這樣的重話,頓時目瞪口呆,眼睛瞪得老大,神色近乎是惶恐的看著他。
姜為先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為了這種事休了她嗎?
姜為先卻壓根就懶得跟她廢話糾纏,見自己已經把她鎮住了,就反手將她甩開一邊。
姜李氏踉蹌了兩步,自己穩住了身子,這時候卻是噤若寒蟬,嘴唇嗡動了幾次,到底也是沒敢貿然出聲了。
姜平之一看父親都拿這話來堵母親的嘴了,就知道自己也糊弄不過去了,他也不敢再推脫什麼,見姜為先看過來,就當機立斷的膝蓋一彎,直挺挺的跪下了:“父親,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母親她並不知情,您莫要錯怪了她。”
這就等於是變相的承認了!
姜為先聽得也是眼前一暈,額角青筋就瞬間跳得更歡快了。
姜平之卻很懂得審時度勢,也不等他再繼續追問了,自己就倒豆子一樣的主動坦白:“父親,兒子當時只是一時糊塗,沒想那麼多,現在我已經知錯了。而且昨天得知您和母親替我去林府定親了以後,外面我也已經了斷乾淨了,她拿了銀子已經走了,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後續的麻煩,請您相信我!”
姜為先自己都有一院子的姬妾,姜平之很清楚他能容忍的和不能容忍的分界線——
姜為先不會縱容他為了攀龍附鳳而背信棄義的悔婚,但是卻絕對不會把他在外面養女人當一回事,所以,此刻要平息姜為先的怒火,他就只能避重就輕,撒個謊了,畢竟之前林家兩口子上門鬧得太兇,他已經暴露了,若是咬死了沒那回事,姜為先也不會信,但是這樣真真假假摻合在一起編個謊,他卻是有把握能糊弄住的。
果然,姜為先是沒把男人三妻四妾當回事的。
而且兒子的認錯態度還這麼良好,一時之間他居然就不知道該怎麼罵他了,可是林修誠剛說了那麼難聽的話,他的火氣也輕易降不下去,左右看了一圈之後就又把矛頭指向了姜李氏:“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卻和那個小畜生一個鼻孔出氣的瞞著我是嗎?”
“老爺!我沒有,我就是前天才剛聽他提了一句,這才著了慌!”姜李氏再不敢胡攪蠻纏,眼見著他是神奇的緩和了語氣,就連忙解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這個兒子這些年來就只知道專心讀書,我是怕他被外面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給騙了,我也是為了他好,這才急著去把林家的親事定下了,想讓他收收心的,哪裡想到……”
“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姜為先餘怒未消,再次打斷她的話,仍是指著鼻子罵:“你當林家是什麼平頭百姓的人家嗎?可以由著你搓扁揉圓了的折騰什麼都聽你的?現在這也就是那老爺子不想管事了,否則他手底下的門生聯合起來,光是彈劾的奏章就能壓得我這個一品尚書的帽子搖搖欲墜!”
姜李氏是真的心裡冤枉的緊,這時候又不敢貿然惹他,就只剩下憋屈了,垂頭聽著他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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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平之見狀,就趕緊加一把火,打圓場道:“父親!姨母和姨父應該是從哪裡聽到了些風聲,他們氣不過找上門來打我兩下罵我兩句都沒關係,畢竟是兒子有錯在先,行為不檢,我當時不承認,也只是因為不想往咱們姜家的臉上抹黑。林家表妹的那門婚事,我是認的。父親,要不咱們現在就收拾走一趟林家,我親自去跟表妹解釋?姨母和姨父是愛女心切,有點太偏激了,表妹的性子好,一直都是通情達理的,或者——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鑑於姜平之的認錯態度實在是太過良好,再加上姜為先也對姜李氏又打又罵的,也算出了這口惡氣,此時倒是冷靜下來聽進去了姜平之的話。
林家雖然撂了狠話下來說是要退親,可是聘禮的數目龐大,他們要回去重新清點出庫再抬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中間,確實也還有周旋的餘地。
總之是不能鬧到退親這一步,否則的話,兩家的親戚沒法做了,兩家人的臉上也都各自無光。
“嗯!”他心裡到底是對兒子還有怨氣,所以就拉著臉故意擺譜兒,話也不多說,只道:“趕緊收拾一下出來吧!”
“是!”姜平之老老實實的答應著。
姜為先往外走,走過姜李氏身邊的時候,才又冷著臉說了句:“都是你自作主張惹的事,拾掇一下,你也一起去。今天要是不能把林家人安撫住,咱們後面都有的麻煩了!”
事情畢竟是姜李氏出面張羅的,再者她到底也是李氏的親姐姐,所以她也必須在場。
姜為先跨過門檻,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姜李氏站了半天,這時候只覺得兩腿灌鉛了一樣的沉重,往旁邊緩慢的挪了兩步,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
姜平之也拍拍袍子站起來,他倒是鎮定有從容的。
姜李氏就會錯了意,滿面憂色道:“你也別高興地太早,你姨父是個最古板又固執不過的人了,今天他既然撂了狠話下來,並不是你說兩句好話哄一鬨就能讓他改變初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