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只默默的聽著皇帝說,不吭聲。
他其實知道,千百年來,皇帝都有用後宮來制衡朝局的傳統,這個先例並不是在他這裡開的,可他就是自己難以接受。
哪怕是將目前的嚴峻形勢和所有的利弊關係都看在了眼裡——
他也終是難以接受這樣制衡的手段的。
可是,這個時候,他也並不想跟皇帝理論這些,只定了定神,問皇帝:“那皇叔方才所說的那件事,父皇準備如何應對?”
皇帝是這會兒提起蕭樾就火大,一時之間竟也沒多想,只是目光沉了沉,不答反問道:“你以為朕會如何處理?殺了武家的那個丫頭,斷了他謀算的這條路,一了百了嗎?”
其實蕭樾提起這事的時候,蕭昀腦子裡的確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就是皇帝會直接對武曇動殺心。
蕭昀抿抿唇,算是預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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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見狀,卻是森然冷笑:“知道他為什麼要趕在這個時候,掐在所有一二品大員都在朕的御書房裡的時候過來嗎?”
蕭昀聽得一愣,隨後腦中思緒飛轉,片刻之後便是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涼氣:“他是故意說給那些朝臣們聽的?”
皇帝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可是思及此處,對蕭樾卻是越發難以忍受了,咬著牙道:“方才他一番話,信誓旦旦,甚至此地無銀三百兩,故意言明沒有任何串聯武家的意圖,這就等於是在所有人面前擺了朕一道,你說——如果武家那個丫頭在這之後會有什麼閃失,方才在場的那些朝臣們會怎麼想?”
怎麼想?必然直接就聯想到是皇帝不想讓晟王迎娶武家的女兒而下的殺手。
蕭昀驀然心驚。
皇帝繼續道:“如果朕動了那個丫頭,就等於不仁不義在先,更等於是把一個逼他揭竿而起的理由親手送給了他。”
剛才那些朝臣們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晟王殿下對定遠侯的千金十分看重,如果皇帝心狠手辣動了他的人,那麼後面他就算怒髮衝冠,做點什麼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與其說蕭樾今天是來求皇帝成全他的婚事的,倒不如說是來下套的。
皇帝一旦敢動武曇,就等於公然給了他一個謀反的理由;而如果皇帝放任不管,那就等於是默許了讓他有機可趁,可以繼續跟定遠侯府來往。
蕭昀一開始是沒想這麼深的,這時候才頓感事情棘手:“所以,現在我們就是什麼也不能做了嗎?”
皇帝側目看他一眼,眼底卻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來,胸有成竹緩緩的道:“沒關係,武勳的為人朕還是瞭解的,不是個會隨意變節的人,只要他那個小女兒進了宮,他的立場就不可能輕易改變的。再不濟……”
皇帝說著,又突然頓了一下,再開口的時候,就越發是勢在必得起來:“還有你皇祖母在!她——是絕對不會答應讓蕭樾娶武勳的女兒的。”
蕭樾雖然當眾擺了他一道,讓他失去先機,不能再對武曇做什麼了,可是周太后卻是可以的。
如果真要逼到了最後那一步,周太后出面賜死武曇,所有人都沒話說!
蕭樾以為他現在有資格跟自己抗衡了嗎?不可能的!只要有周太后在,蕭樾他就永遠拿不到最有利的主場。
皇帝的眼中,此時沸騰著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殺機。
這個皇位,他既然已經得到手了,就斷不允許再有任何人從他這裡拿走!
誰都——
不可以!
蕭樾從御書房出來,就徑直出宮了,和來的時候一樣,表情閒適又自然。
雷鳴跟在他身後,走在空曠的御道上,忍不住的問道;“殿下,您剛是去請求陛下賜婚了嗎?”
昨天他家王爺是幹了挺離譜又挺不要臉的一件事,雖然他自己看上去並沒那個自覺,雷鳴是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