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帶頭爬起來,也走過來,攙了她的另外一隻手,面上帶著謙遜的笑容解釋道:“太子剛剛大婚,陛下太過操勞,這兩日身子不適,正在臥床休息,故而未能親自來迎接母后,還請母后恕罪。”
周太后倒是沒有拒絕她的親近,任她攙扶。
姜皇后心下稍稍安定,提了口氣剛想繼續說話,周太后就開了口:“輦車呢?哀家過去看看皇帝!”
別人不清楚她是為了什麼回宮的,姜皇后卻心裡有數,聞言,心裡就是咯噔一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維持了笑容道:“長寧宮臣妾已經命人在打掃準備了,母后舟車勞頓,不如先去臣妾那裡略作歇息?等陛下好些了……還是應當臣妾和陛下過去給您請安才是。”
周太后淡淡的道:“哀家與皇帝是親母子,不計較這些。”
語氣冷靜而平淡,卻帶著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姜皇后哪敢忤逆她?雖是覺得這樣不妥,也只能是一邊使眼色讓方錦去給陶任之傳信,一邊親自扶著周太后往停在前面的輦車走去。
其他的妃嬪皇嗣們都規規矩矩的站著,雖說應該討好一下太后——
可是以前的老人還好,皇帝登基以後才納的妃嬪們,這根本就是第一次見太后,只聽說這是個殺伐決斷很有手腕很強勢的女人,這時候又見她態度冷淡,自然望而生畏,大家都猶豫著不敢冒尖兒。
姜皇后陪著周太后一起上的輦車往皇帝的寢宮去。
蕭昀斟酌了一下,就也上了另外一輛輦車,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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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賢妃等人一直目送他們走遠了,這才自覺的散了。
皇帝雖然知道周太后此次回京是為了沉櫻的事,但是沒想到她這個興師問罪居然這般的迫不及待,剛回京就直接過來了。
姜皇后扶著她從輦車上下來,蕭昀也從後面跟上來。
周太后卻給趙嬤嬤使了個眼色,道:“太子大婚,哀家沒趕得及回來,這趟帶了份禮物,你去取了交給太子。”說著,又轉向姜皇后,“還有沉櫻,你把她挪到我那去吧!”
這就是有意支開兩人。
姜皇后母子互相對望一眼,蕭昀率先應諾:“是!孫兒多謝皇祖母掛念!”
姜皇后卻有些擔心皇帝這邊的情況,可是周太后又確實不是她敢招惹的,想想也是躲清靜的好,就也掛上端莊得體的笑容,“是!”
周太后沒再理會眾人,徑自舉步上臺階,進了皇帝的寢殿。
皇帝自然不至於在她面前還刻意裝病,臥床不起,這時候只穿了身常服坐在內殿的矮几後看奏章。
可是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現如今就是不裝病,那份虛弱和過分病態的臉色也難遮掩。
“參見太后娘娘!”奴才們相繼跪下請安。
皇帝聽了動靜,也抬眸看過來。
多年不見,周太后較之於八年前,其實變化也不大,她的身材一直偏瘦,這幾年也沒見著更消瘦一些,除了添了白霜的鬢角和眉心更深的紋路之外,神態和氣勢都和當年沒什麼改變。
她款步進來。
皇帝自案後起身,笑道:“母后怎麼自己就來了?應是兒子過去拜見才是。”
周太后沒說話,徑自走過去找了張椅子坐下。
陶任之察言觀色,立刻揮退了眾人,他自己跟到門口關了門,親自守著。
皇帝從案後繞出來,撩起袍子給周太后跪下了,鄭重的請安:“兒子不孝,多年來忙於政務,未能在母后身邊盡孝,還請母后恕罪!”
“哀家又不圖你這個。”周太后看著他,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竟也不叫他起身,只淡淡的道:“哀家此次回京是為的什麼,你心裡都明白,咱們親母子,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沉櫻的事,就此作罷!”
周太后不叫他起身,皇帝倒也不覺得難堪,這時候還是穩穩地跪在那裡,聞言,就擰起了眉頭道:“和親之舉,是為了社稷和百姓,並非為了滿足兒子的一己之私,母后母儀天下數十載,其中的利害和道理自然無需兒子額外贅述,此事已成定局,兒子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
周太后的臉色始終沒什麼情緒變化,聽到這裡,便是立刻出言打斷:“那就重新降下一道聖旨,把沉櫻給哀家留下!”
她的語調不高,語氣也不激烈,可就是這樣簡短的兩句話,卻帶著不容人辯駁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