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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林走到他的床榻前,卻沒打算給他清淨,直言道:“父親,昨夜軍中出了這樣的紕漏,我跟兩位副將都責無旁貸,方才已經仔細研究過了,我們在佈防上確實有幾個漏洞需要補,不過這是大事,兒子不敢貿然決定……是要等父親好些了再議麼?”
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既然發現了漏洞,就越早修復越好的。
武青林帶了人來問,也不無逼迫武勳的意思,這些話也只是謙遜的場面話。
武勳咬咬牙,不得已的睜開眼,並不看他,只是目光直直的盯著帳篷頂端說道:“兩位副將都是你的前輩,為父現在精神不濟,看不得輿圖,你先與他們商量著,覺得可行,就先推行下去,等過兩日我能下地了,有需要改進的再議!”
就算一時讓武青林掌控了全域性又怎麼樣?橫豎他才是這裡的主帥!
他這個傷,都不在要害,撐一撐,也就十天半月就能下地活動,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還是要名正言順的落回他手裡。
雖然武青林在這時候藉著這個父子的名分來趁火打劫讓他大為光火,可如今他人在屋簷下——
自然把持的住。
“是!”武青林也料到以他深藏不露的為人,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露破綻,應聲就又轉頭和兩位副將囑咐了兩句。
正說著話,大帳外面就又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
片刻之後,武青鈺掀開氈門大步走了進來。
他往城裡來回一趟,安撫過陸家的人,命人簡單收殮了陸之訓的遺體,又確定武青雪沒事了之後才趕回來的,時間倉促,再加上有心事,神情看上去就頗有幾分狼狽。
本來在帳篷外面他是問親兵武勳睡了沒,一把掀開氈門,冷不丁卻發現他大哥也在。
兄弟兩個的視線撞在一起,武青鈺的眸光突然心虛的閃躲了一下,也忘了打招呼。
武青林就只當自己不察,直言問道:“你不是回城去找陸參將了麼?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沒找見人?”
陸家的天塌了,他走之前那種悲慟又慘淡的氣氛彷彿還籠罩在武青鈺的頭頂,武青鈺臉色鐵青,卻又不得不提起精神,艱難道:“陸之訓……畏罪自殺了!”
他說的是畏罪!
武勳被擋在眾人的最後面,聽見這個字眼,懸了好半天的心就猛地落回了地上。
他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任由自己不做任何戒備和抵抗的癱在了床榻上。
左副將是個急性子,聞言就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不解道:“畏罪自殺?什麼意思?”
說著,想到他前面查到的那些線索,就更是面沉如水,滿是不悅的低吼道:“這小子真有問題?昨晚的事……”
話到一半,卻被龔副將暗中握住了手腕,並且用眼神暗示他閉嘴。
左副將是個直性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後看見對方不斷給他使眼色,看看武勳又看看武青林兄妹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陸之訓再不是玩意兒,也是武勳的女婿。
所以,心裡即便憤憤不平,也咬牙忍了忍。
龔副將連忙趁機打圓場道:“二公子說他畏罪自殺,是因為昨晚掩護刺客行刺的事麼?只是他從軍七八年,一直未見不軌之心,這突然的瘋狂之舉,總要有個原因吧?”
武青鈺緊抿著唇角,面上一副沉痛之色,看上去又慚愧無比。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走到武青林面前,先是遲疑著把懷中信件掏出來遞給了對方,然後卻又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武勳的床榻前,聲音壓抑道:“我趕去陸家時候他已經在書房內留書自刎了,這封信是他絕筆。父親,大哥,此事……”
他這每一個字吐露的似乎都萬分艱難,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往外擠,說到半途,頓了一下,彷彿又積攢了些決心和勇氣,方才驀的抬頭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武勳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不知道妹婿會存了這樣重的不軌之心,險些害了大哥又連累了父親。父親,我知道父親不僅是父親,還是軍中主帥,妹婿此舉已經觸犯了軍法和律法,罪無可恕,可是……大妹妹有孕在身,兒子知道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父親,大妹妹腹中的也是您的親外孫,總不能孩子還沒出世就讓他的父親揹負上罵名和汙名,所以兒子斗膽……請父親和大哥能看在大妹妹的份上,就以妹婿的一條性命抵償,不要再深究了。”
他這時候對陸之訓一直稱呼為妹婿,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替武青雪母子求個親人的情分。
一旦大肆處置陸之訓,武青雪和孩子以後就沒法做人了。
而這番話,卻徹底把兩位副將聽糊塗了。
“二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左副將性子急,也等不得旁人替他解惑,見武青林看完了書信,劈手就奪了過去。
龔副將也是納悶,就也湊過去檢視。
信件上陸之訓說他是因為一己之私,因為覺得武青鈺和他的妻子武青雪才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妹,如果武青鈺能得了世子之位,並且將來承襲爵位,他就能跟著水漲船高的得到更高的權位和好處,於是就心生了歹念,收買了一批亡命之徒並且利用職務之便帶他們混進了軍營裡,實施了昨夜的刺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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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計劃的主要目標是武青林,刺殺武勳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可是一時不察卻被真正的刺客跟著混進來,並且真的重傷了武勳……
他懊悔之餘,又自知罪無可恕,這才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