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留下來?什麼意思?一個人就一條舌頭……
若是小皇帝將態度放嚴厲些,語氣放狠辣些,她可能還比較容易接受事實,可蕭昀這時候說話的神情語氣全都雲淡風輕,真的很難讓她聯想到血腥。
等到反應過來,長寧伯夫人就是忽的冒了一身的冷汗,驚惶的叫嚷道:“陛下恕罪,臣婦方才是氣惱之下一時失言,並非有心冒犯天加威嚴,求您開恩,饒我……”
蕭昀終於將視線收回,落在她臉上,譏誚的冷笑道:“有些錯,一輩子也就只有機會犯一次,犯下了,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趁著這會兒你這舌頭還在,就趕緊多用用吧,朕肯將你的舌頭留到出宮前,就是為了給你個公道,讓你還能有機會替自己辯解澄清,省得傳出去會說是朕為了護短。”
長寧伯夫人如遭雷擊,總還覺得腦子裡有點反應不過來,雲裡霧裡的。
她本能的張了張嘴,還是想要解釋,可是對上蕭昀眼中的寒芒,就又覺得好像是有人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叫她發不出聲來。
與此同時,旁邊的趙太妃主僕則是士氣大振。
蕭昀肯給她們母女撐腰,她們的勝算就大了。
趙太妃冷靜下來,勾唇冷笑:“皇上仁慈,還肯給你申辯的機會,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不謝恩?”
長寧伯夫人跪在地上,霍的轉頭瞪過來,怒道:“我說過了,跟我沒關係。”
祁姑姑握了下趙太妃的手臂示意她冷靜,代她開口問道:“伯夫人當日進宮懇求我們娘娘的話咱們可都還記著呢,您說之前趙四小姐和定遠侯府的二小姐之間有點誤會,現在她人雖已經逝去,你這個做母親的卻不能讓她帶著心事就這麼走了,求我們娘娘藉著壽宴的機會請了武二小姐過來,幫忙牽個線,好讓你賠個罪,彼此化干戈為玉帛。我們娘娘體恤你的愛女之心,這才特意下了帖子去定遠侯府的。結果武家姑娘來了,你的奴才就左一個巧合右一個巧合的,全都摻合進了是非裡?前因後果都在這擺著,伯夫人還要倒打一耙,血口噴人?這樣的事情可是放到哪裡也說不過去的。”
長寧伯夫人本來還想在蕭昀面前申辯,可祁姑姑咄咄逼人,她一時也有點急躁了起來,惱怒道:“就是這個話!我家雯君和那個武曇之間就是一點小誤會,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想在她故去之後還因為這點小事被人誤會詬病,想要替她跟武家示個好,冰釋前嫌有什麼錯?而且我還準備了禮物,就放在馬車上,本來想等事後出宮的時候給她的,不信的話,陛下可以叫人去我那馬車上把東西拿來看,我確實是帶著誠意來的。”
一開始韋媽媽給她獻策,是要把那銀香囊做禮物放在錦盒裡拿過來送給武曇的,同時在盒子裡再準備另外一份更貴重的禮物。屆時她們在揹人處把錦盒給了武曇,再哄著武曇把銀香囊拿出來佩戴在身上。
後面等到壽宴上,梁晉出現,在場的眾人就能看見這兩人佩戴著成對兒的香囊信物。
事發之後,就算武曇辯解說是她們送的,她們也可以拿盒子裡另外準備的禮物做託詞,只說是武曇病急亂投醫,想拿她們做擋箭牌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她們送的,就是她和梁晉私下來往不清。
本來這個法子用起來是很穩妥的,結果長寧伯夫人貪心不足,另生了毒計,不僅在原來單純的香囊裡下了藥,還因為看見天降大雨就心生一計,想把臨安公主也一併拉下水。
這麼一來——
做的多,留下漏洞把把柄的機會也就多了。
長寧伯夫人是情急之下,又嚷出了她馬車上還備著禮物的事。
其實她原是還有更好的選擇的,那就是——
直接不承認是她慫恿趙太妃辦的壽宴,橫豎那天她進宮求情的時候是和趙太妃母女關起門來私底下說的話,又沒有第三方在場,到時候雙方各執一詞,蕭昀也不能明著偏袒趙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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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又拿禮物說事兒,趙太妃就被噎了一下。
青瓷的頭腦清明,當即反詰道:“這就奇怪了,伯夫人既然是給我家主子準備的禮物,那為什麼不直接帶進宮裡來,而要放在外面的馬車上呢?”
韋媽媽立刻意識到這丫頭是在下套,剛要說是因為下雨怕淋溼了……
可長寧伯夫人做賊心虛,急於澄清,已經搶先脫口道:“下車的時候太匆忙,趕上下雨,宮裡的轎子也到了,我忘了。”
“忘了?”青瓷就更是聽了笑話一樣的冷笑出聲,轉而又看向跪在她身後的韋媽媽:“這位媽媽撞到我家主子的時候我可聽說她是要回馬車上去送東西的,第一次伯夫人您忘了,第二次她再回去,難道也是忘了?我看忘了是假,要給我家主子賠罪也是藉口,你分明就是準備了個什麼禮物做幌子,就是為了做足了表面功夫,好以防萬一,等著東窗事發了,可以拿這個做藉口來脫罪的吧?”
長寧伯夫人愣了一下,隨後就又有點惱羞成怒了:“這全都是你的惡意揣測,反正不是我做的,這是欲加之罪,你們各懷鬼胎,全都為了自己脫身,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除非是你們拿到了手腕,能拿出直接的人證物證來證明這事情與我有關,否則……說什麼都沒用!”
這是她一早就計劃好的,反正沒人抓住她的手腕,她就是死不承認,就算趙太妃對韋媽媽動了刑,韋媽媽熬不住,那也是屈打成招。
趙太妃見她還是死不悔改,也越是覺得此事棘手:“來人……”
是真想到了叫人動刑,逼韋媽媽說實話了。
旁邊的采苓一看臨安公主洗不乾淨了,就急哭了,衝著蕭昀叩了幾個響頭之後就手忙腳亂的解下荷包一邊道:“皇上,奴婢可以指天發誓,奴婢去給武二小姐送衣裳的路上確實是被響動吸引將托盤放在了祁姑姑屋子的窗臺上,這塊碎銀子就是當時從雨裡撿的。”
她將荷包整個兒一倒,裡面除了那一角碎銀子就只剩下一些銅錢了。
祁姑姑知道這丫頭家貧,宮裡是每月的月初發月例銀子,采苓都是一拿到手就全部託人送回家去交給她娘,好供弟弟讀書的,買胭脂水粉的銀子都不會留的。
可是——
銀子上也沒有寫名字,現在就算她以死明志自己沒說謊,長寧伯夫人也一樣會反咬一口,矢口否認的。
所以,祁姑姑乾脆就沒白費唇舌,直接就沒開口。
整個場面一時又有點僵持不下,蕭昀也沒了耐性,一邊轉頭去拿桌上的茶盞,一邊沒好氣道:“去把南梁太孫給朕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