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曇下了輦車,就快走兩步追了上去。
“王妃。”王修苒轉身行禮,等著她走近,面上笑容始終恬淡得體,沒有因為身份差別而有所諂媚,也沒有因為剛幫了武曇的忙而更添一分得意。
“白天的事我雖問心無愧,但還要多謝你仗義執言,出面替我作證。”武曇也不繞彎子,露出一個笑容,語氣誠摯的當面道謝。
“王妃言重了,臣女說的都是事實,也只是求一個問心無愧。”王修苒道。
小尤子還在旁邊站著。
武曇就也不多說了,只轉而囑咐他:“路上小心些。”
“是,王妃。”小尤子從善如流的趕忙應諾。
武曇就轉身朝自家馬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彼時蕭樾已經先一步過去,等在了那裡。
待她走近,便是語帶調侃的數落起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呈口舌之快,無端端的又是一場飛來橫禍!”
他這不開口還好,一提這茬,武曇就想到前面在御書房的時候心裡還窩了一口氣,登時就脖子一梗,反唇相譏:“你怎麼還有臉說我?這麻煩是我找的麼?我還沒問你呢,就算是她主動找上門的,你不知道避嫌啊?吃飽了撐的,非要去見?”
說話間,車伕已經把墊腳凳擺好了。
武曇提了裙子上車,砰的一聲把車門給關上了。
蕭樾被她晾在外面,卻好像沒脾氣似的,自己重新開了車門也上了車,後面車門關上,馬車裡兩人又隱約的說了什麼就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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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王修苒也帶著蕊兒坐上了馬車。
蕊兒豎著耳朵聽那邊蕭樾兩口子鬥嘴,半晌縮回腦袋,有點酸溜溜了的感慨道:“這位晟王妃真真的是命好。聽說她未嫁時,在孃家就十分得寵,橫行霸道的,如今嫁入了大胤皇室,別家的宗婦嫡妻,都越是身份尊崇便越是要謹小慎微的做人行事,唯恐出個紕漏差錯,失了夫君歡心和自己的身份,偏她還是這麼個脾氣,隨性而為。要說這次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與她有關,晟王府也總歸是因她而惹上了大麻煩了,可是看那位王爺對她卻非但沒有苛責,反而十分的維護放縱……這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言語之間,頗多豔羨。
王修苒失笑:“你是覺得你家小姐這日子過得不如人家麼?”
“也不能說是不如吧。”蕊兒擺擺手,連忙澄清,“小姐在咱家,自然也是老爺和夫人的掌上明珠,而且還有宮裡皇后娘娘的器重,就是啊……您終究不能在王家一輩子,奴婢現在就也盼著將來太孫殿下待您也能如這位王爺待王妃那般盡心,那便是極美滿的了。”
要梁晉和王家聯姻,這是王皇后的意思,也是必須達成的目的。
這車上只有她們主僕兩個,故而蕊兒說起這話就口沒遮攔,並沒有刻意的迴避。
“這世上哪兒來的那麼多美滿?”王修苒也不羞惱,聞言也不過再度一笑置之,“也沒有什麼人是真正值得羨慕的。”
蕊兒臉上笑容一僵,怔怔的望著她。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單方面的買賣,你只看到了別人在人前的光鮮,又焉知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她又都經歷過什麼,或是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和代價才得到的這一切?”王修苒臉上的笑容淡若煙雲,寧靜而平和,出口的每一個字也都很平靜,但是於無形之中又彷彿帶著某種滄桑,一字一句慢慢地道:“人這一生,原就沒有哪一條路是好走的,可腳下的坎坷和障礙,卻只有自己知道。”
只有軟弱無知的人,才會把傷口當做勳章,逢人便展示。
這世上另有一類人,他們不是沒有傷口,而是因為他們選擇了隱忍和堅強,不會逢人就喋喋不休的訴說這些苦痛罷了。
她從小得王皇后的喜愛,王皇后一個人在深宮裡孤獨,經常會接她進宮伴駕。
有關定遠侯府的那些隱秘,雖然前些年梁帝和梁元軒那裡捂得嚴實,可自從邊境戰敗,打破了兩國關係的平衡之後,再隨著梁晉上位,王皇后的勢力壯大,難免就也暗查聽到了一些風聲,也知道了一些底細。
晟王妃現在看著風光,但是可想而知,在當初定遠侯府守著那麼天大的一個秘密又岌岌可危的關頭,她必然也是不好過的。
那些埋藏在不為人知處的腥風血雨,隱忍與付出……
若是當事人不說,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感同身受。
王修苒知道她和武曇之間不可能深交,她現在自己也身處漩渦之中,對別人的事更沒那個閒情逸致去揣摩感慨,可是一個女子,能活成武曇那般隨性且豁達的,她是打從心底裡有幾分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