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仰躺在床上,不是很想動,這樣的光線之下讓他幾乎差點忘了今夕何夕,好像是處於一個昏暗的夢境裡。
雖然不想動,可他內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喊他,告誡他不能這樣自怨自艾下去。
於是他咬咬牙,手撐著床榻爬坐起來,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就看見半壓在枕頭底下的那方帕子。
那是——
武曇給他的?
他坐在那裡,心中莫名的又是一陣窒悶絞痛。
他伸手按住了胸口,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一下又一下,撞擊胸膛的聲音,又怔怔的坐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將那帕子撿起來,攥在了手裡。
帕子上隱約還留了點胭脂水粉的淺淡的香氣,蕭昀手裡死死的攥著它,感覺自己剛剛平復了節奏的心跳在一瞬就又變得沉重和狂躁起來。
有關武曇的痕跡,他本能的想要留住多一點,可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卻就像是一場黃粱夢,讓他從曾經執著的幻想裡清醒過來,不得不面對現實了。
蕭樾說得對,他跟武曇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了,不管是衝著他前世做下的那些錯事還是這輩子武曇已經嫁給蕭樾的這個事實……
除非他還想用上輩子那樣的方式和手段去強行打壓武曇並且試圖逼她就範,把她強搶過來,再相看兩厭的互相折磨……
否則——
他都沒有任何機會了。
他其實完全可以一意孤行的這麼做的,可是——
這一次,他是發自內心的,真的不願意再傷害她,更不想讓她恨他。
或者仇恨能讓她更清楚的記得他,認識到他的存在,如果現在的蕭昀還是曾經那個偏執的我行我素的少年,他也許是會選擇這樣做的,可是這一天之間他卻好像迅速的長大成熟起來,他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願意再傷害武曇……
即使再怎麼樣的想要接近她,他依然想要說服自己剋制,因為在武勖的事情曝光的那個瞬間,他發現突如其來的憤怒並不是為了這件事情本身,而是因為武曇在這件事裡受到的苦。
而當蕭樾站在他面前,再次與他針鋒相對並且警告他不要再招惹武曇時,他更是驀然發現他的所有痛苦和憤怒竟然也不再是因為嫉妒和敵視蕭樾,而是隻是因為痛悔他真的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和擁有武曇了……
很諷刺的是不是?
直到了今天他才發現他原來是真的喜歡她了,頭一次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應該是這樣的心情,不是拼了命的試圖去將她佔為己有,而是對她經受的苦難和委屈感同身受的疼……
可也越是因為這樣,他就越是清楚的知道,他必須拋開那些執念和不甘,放手了。
蕭昀閉上眼,忍了幾次的衝動,終於也是按捺住了沒有將那方帕子按到自己的胸口,他眼睛忍得通紅,咬著牙下了床走到外間的牆角,取下宮燈的燈罩將帕子扔到了火上。
一條火舌迅速捲起,火光映在他蒼白的面孔上,他緊咬著牙關,將面孔的線條緊繃成一個剛毅到不可思議的弧度。
“陛下……”小尤子剛好推門進來,聞見一股焦糊味,登時嚇得摔了手裡的茶碗跑進來,“您這……怎麼了您這是?”
地面上最後一點火苗熄滅,只留下一片辨認不出過往的灰燼。
蕭昀的目光清明凜冽,轉身又走回了內殿,一邊冷冰冰的撂下話來:“收在暗格裡的那個盒子你拿出來,天亮就拿去還給皇叔吧。”
“啊?”小尤子有點驚嚇過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有意想要追進去再細問問,別辦錯了事,可蕭昀那個暗格裡收著的唯一和晟王府有關的東西就是武曇的那支髮簪了。
小尤子意識到蕭昀此刻的心情極度不好,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敢再問。
他轉身去外間小書房的暗格裡找出那個盒子仔細的暫時收好,然後次日一早趁陶任之來換班陪蕭昀去上朝的間隙,揣了東西出宮準備去晟王府。
卻不想——
這一去,就直接沒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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