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那位二爺,王爺近來也一直在防他,宮裡可能已經安排下了。”燕北點頭,“屬下這就傳令下去,再順便問問。”
這件事刻不容緩,武曇就先叫他去了。
燕北帶了個下屬幫忙,兩人打馬到路邊,用一支特製的哨子喚了幾隻信鴿過來,把寫好密令的紙條分別用信鴿傳回身後的皇宮。
等他重新打馬追上來的時候發現武曇還扒著車窗等他,就又立刻湊過去:“王妃還有別的吩咐?”
“王爺提前有沒有交代什麼話下來?”武曇問。
燕北肅然回答:“王爺具體沒吩咐什麼,當時屬下給王妃看診之後回去王爺就交代屬下先出宮到宮門外等著,他說後面要是有什麼事他被捲進去了,就讓屬下等人全部聽王妃的命令列事。”
武曇抿了抿唇,微微思索。
照燕北這麼說,蕭樾應該至少是在她醒來之後才去的壽康宮,並且他似乎已有預料那裡將會有一件大麻煩在等著他們夫妻。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情況他到底掌握了幾分,但既然他一開始就是心裡有數,並且有所準備的,那麼——
至少以蕭樾的為人,哪怕他現在被關進了刑部大牢,情況也應該是還在可以控制的限度之內。
只要他心裡有譜兒,武曇也就受到了鼓舞,跟著安心許多。
她又仔細斟酌片刻,就重新收攝心神看向燕北:“對了,藍釉說那會兒在宮裡我之所以會暈是因為被人動了手腳?今天進宮之後我只在母后那裡吃過茶水和點心,一開始應該是在長寧宮中招的這點沒錯,可是後來我看那個彰文殿的院裡院外並沒有種植百合花,那我還暈了那麼久?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燕北聽她開始詢問這個問題時就已經回身在馬背的褡褳裡翻找了,這時候便遞過來一包用布袋裝了,又用牛皮紙裹了兩層的東西。
武曇狐疑的接過來開啟。
裡面是新舊兩個荷包還有一個香囊,其中一個荷包和香囊的無論用料還是繡工都是一流的,另一個荷包料子粗劣些,繡工也一般。
燕北解釋:“屬下趕過去的時候彰文殿裡除了太后娘娘那一行人,還有幾個尾隨王妃去看熱鬧的命婦,那個藍色的荷包王妃開啟來看過就知道了。”
他沒說的時候武曇還沒太留意,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包東西里面正透著一股濃郁的百合花的香味。
武曇心中了悟,但還是開啟荷包往裡看了眼裡面的東西,隨後就控制不住的冷笑了一聲出來。
燕北道:“當時您毫無徵兆的突然一暈,青瓷和藍釉都慌了,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再加上他們並不知道您暈倒的具體緣由,就更不會朝這個方向聯想了,那些跟過去看熱鬧的夫人們,本來就是在御花園裡閒逛的,聞著的都是這股味道,再加上當時她們的注意力也都在王妃您的身上,所有這股味道尾隨了她們一路又一直跟進了彰文殿裡也不會有人在意。屬下過去查出了您的病因之後,找機會往人群裡搜了一圈,這幾件東西是隨手順回來的。”
他當時也只能靠著氣味分辯,那幾個人站在一起,也不好區分,當時也不能再細緻的去觀察了,索性就廣撒網,把三個人身上佩戴的東西都順回來了。
武曇將那個藍色荷包抓在手裡,眸色冷了冷:“這是誰的?”
燕北道:“一開始沒認出來,後來屬下從彰文殿出來又特意尾隨並且打聽了一下,是已經致仕的萬御史的兒媳藍氏,因為他夫婿當年是去剿水匪的時候在江上戰死的,再加上萬御史德高望重,在朝中聲望很高,這女人就藉著夫家的光得了個五品誥命,萬御史致仕回鄉已有七年,是從三年前藍氏的兒子科舉入仕之後她又跟著兒子搬回京城來的。不算是權貴圈子裡的熟面孔,所以混在人群裡也特別的不打眼。”
“知道了。”武曇把東西重新包好了,塞回袋子裡,隨手把東西扔在了馬車上,然後又衝燕北一挑眉:“派兩個人回去,宮裡的宴會辦不成了,很快人就都會出來,不用等著去萬府了,就在半路把這個藍氏也給本宮綁回來。或者……其他人容易認錯的話,你親自去也行?”
燕北略斟酌了下:“保險起見,還是屬下親自走一趟吧。”
武曇沒再多言,放下窗簾又坐回了馬車裡。
宮裡這邊,周老夫人從長寧宮出來,抬肩輿的小太監本來是想送她回壽康宮的,可這時候她心已經亂了,完全沒有精力再去應付蕭昀那些人並且當面演戲,所以半路就叫了停:“你們晃得我有點頭暈,就在這停吧,我自己走走。”
一聽說自己抬得不穩,小太監們都嚇壞了,趕忙將她放下又伏在地上磕頭告罪。
周老夫人剛在長寧宮被周太后三兩句已經徹底擾亂了心神,這時候完全沒精力應付任何事,只是臉色慘白神情恍惚的徑自往前走去。
小太監們戰戰兢兢的跪著,一直目送她走出去挺遠的一段距離,這才爬起來,抬著肩輿原路回長寧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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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周老夫人魂不守舍,只是腳步凌亂的自顧往前走,邢嬤嬤卻一直拿眼角的餘光注意著身後的動靜,確定他們已經回去了,這才微微吐出一口氣,隨後又神色無比凝重的急忙詢問周老夫人:“老夫人,剛才在長寧宮究竟出什麼事了?您和太后娘娘都說了什麼?娘娘是因為晟王爺被下了大獄而心情不好麼?怎麼竟還發起了脾氣來了?”
她不說話還好,這麼一問,周老夫人突然就覺得兩條腿麵條一樣。
她下意識的腳步一頓,彎身扶住了膝蓋,冷汗就在那一瞬間便掛上了鬢角,嘴唇瑟縮著喃喃道:“她都看穿了……看穿了……”
她對自己這個女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開始深深地敬畏和忌憚,就是從一開始欽天監斷言周太后有母儀天下的命格時,她都只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是生得時辰顯貴,才有了這一場造化,她從來不覺得這個女兒有多出類拔萃,覺得她就是個普通人,只是有時候脾氣不大好,會倔一些,直至後來周太后如願嫁進了東宮,成了太子妃之後,在她一個接著一個用雷霆手段鬥倒了太子東宮後院裡的那些女人,並且開始逐漸在皇室乃至於天下人眼前展露鋒芒……
那時候周老夫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女兒居然不僅僅是有個好命格,她是真的有母儀天下的魄力和手段的。
隨著周太后在東宮和後宮的地位越坐越穩,周老夫人在覺得可靠和驕傲的同時,心裡卻一直有種隱秘的感覺,她覺得她開始從骨子裡生出一種對自己女兒的畏懼來……
當初——